少年看了一眼遞到跟前的可樂，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過，隨即彎下腰，從攤位上挑選了一捧最新鮮好看的花給俞堂。
“先生，今天謝謝你買下我所有的花，這個送給你，不要錢。”
男人沒有接，踱步到少年身邊，就地坐下，也不顧屁股下冰冷的瓷磚。
他從手提袋中拿出一罐啤酒打開，猛灌一口。
“小朋友多大了？”
“我不是小朋友，十八歲了，已經成年。”
少年也打開了可樂，小小抿了一口，笑著回答。
“叫什麼名字？”
“南鶴，先生你呢？”
“俞堂。”
男人輕笑一下，說起自己的名字，眼底染上幾分嘲諷。
“這麼晚怎麼還在這裏擺攤？為什麼白天不擺？”
“白天有城管，查得嚴，晚上人也多。”
男人每問一個，少年就回答一個，並且回答的十分認真。
“小小年紀，怎麼不去上學。”
小孩子就應該待在學校裏，可不能學他。
小家夥長得乖乖巧巧，看上去也不像父母不疼愛的樣子。
“我已經輟學了，弟弟在住院，我出來賺錢。”
“弟弟？那你父母呢？”
男人蹙眉，他對兄弟之間互相供養感到不喜，會下意識的覺得不公平。
“我沒有爸爸媽媽，我和弟弟是孤兒。”
少年的聲音脆脆的，沒有絲毫對生活的抱怨和不滿，無比平靜地訴說著自己的情況。
俞堂再一次一愣，垂眸看著手中的啤酒，腦海中想的卻是上一世。
他的母親是個殘疾，哥哥上學成績優秀，於是他便主動輟學賺錢，後來更是連女朋友那一份一起掙了。
最後，卻被兩個他付出最多的人背刺。
“俞先生？你怎麼了？”
少年見男人走神，湊上去抬手，在對方眼前揮動。
少年身上有一股廉價洗衣粉的淡香，他一靠近就格外清晰。
俞堂回神，輕輕搖頭：“沒什麼，就是在想一些事情，哦對了，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少年小聲回答。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會下意識變輕，移開目光不敢與人對視，俞堂一眼就看出，卻沒有拆穿。
男人指了指放在旁邊的塑料袋：“我買了很多菜，一個人吃不完，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不、不用的，我還要把這些花賣完，而且，我真的吃過飯了。”
“這些花，我全部買下，你陪我吃頓飯吧。”
打開錢夾，俞堂向白天時一樣，抽出五張一百元。
“這些夠了嗎？”
“夠、夠的，多了，俞先生。”
第一次麵對別人這樣的關心，少年不知如何是好，手腳都不自在地扭動。
他想拒絕，又怕讓對方不開心，而且他確實想掙錢。
於是，少年看著男人，眼中充滿無助。
俞堂瞧著少年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聲，起身幫他收拾攤子上的花束。
“不要太有負擔，我確實喜歡你的花，今天和你說話，我很高興，請你吃飯就當交個朋友吧。”
聽到對方這樣說，少年稍微鬆了一口氣，不然他總有一種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感覺。
“俞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俞堂：“……”
男人收拾花的動作一頓，抬頭對上少年亮晶晶的眸子，心頭一跳。
上輩子，末世爆發之後，少年應該是第一批變成喪屍或者被喪屍吃掉的人吧。
畢竟，看起來都很好欺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