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萬籟俱寂。
滿院子的丫鬟仆婦全都噤若寒蟬,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喜床上,雲晚纓的紅蓋頭還有一角掛在頭上,狼狽又滑稽。
而這,是她的洞房花燭夜。
“小姐,要不,奴婢去攏月閣看看?”迎秋小心翼翼地說道。
新婚夜,王爺卻跑去妾室的院子,這要是傳出去,小姐以後可怎麼見人啊?
“不用了。”雲晚纓扯掉在臉側晃悠的紅蓋頭,起身將床邊的紅燭用手撚滅,“天色已晚,睡吧。”
“可……”迎秋眼眶微紅。
小姐才貌雙全,又是雲府嫡長女,這條件放在京中,婚事幾乎是可以隨便挑的。
雖說王爺貴為皇子,但小姐當年也不是非他不可。
是他托了貴妃娘娘,才有了這麼一樁親事。
可他竟在新婚夜如此折辱小姐!
迎秋為自家小姐感到不值,但雲晚纓恍若置身事外,已然將身上的大紅嫁衣脫下。
迎秋見狀,趕忙走過去為主子更衣,將無盡心酸咽回肚裏。
兩個時辰後。
薑九堯從攏月閣趕來,看著已然陷入黑暗的瑤華院,眉頭微微蹙起。
她竟是連等都不等自己,就獨自睡了?
薑九堯的眼中劃過一抹凜冽,隨即轉身離去。
……
一夜過去,雲晚纓醒來已是卯時。
按照規矩,王爺大婚,第二日要去宮中麵聖。
雲晚纓吩咐迎秋為她梳妝。
等一切準備妥當,雲晚纓正要遣一人去問問王爺,忽見門外立著二人,其中男子長身玉立,豐神俊朗,女子笑靨如花,小鳥依人。
正是她那新婚夜舍她而去的夫君,和備受他寵愛的妾室沈瀾音。
“給王爺請安。”雲晚纓垂下眼睫,淡淡地給薑九堯行了一禮。
看著如此端莊秀麗的王妃,昨夜卻撇下他獨自安睡,薑九堯眉頭微蹙,須臾,才沉聲道:“王妃不必多禮。”
瞧著他說話時眸子裏沒有半點溫情,沈瀾音眼裏掠過一抹得意,隨後笑著走到雲晚纓麵前,“堯哥哥說了,在家裏最重要的就是無拘無束,所以我不給姐姐行禮,姐姐也不會怪罪吧?”
雲晚纓抬頭,看著麵前無比熟悉的臉龐,心中仍是免不了有些刺痛。
她最要好的手帕交,在明知道她和薑九堯有婚約的情況下,仍然同他有了首尾,還讓他頂著巨大壓力,在娶她的同一天抬其進門為妾,最後還把她這個正頭娘子晾在一邊,她便是石頭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不以規矩,不成方圓。王爺許你無拘無束,卻並非沒有前提……”
不等雲晚纓說完,薑九堯出聲打斷她道:“王妃,瀾音絕非不知分寸之人,有外人在時,她自然會恪守姨娘本分。但隻你我三人時,本王不希望看到她伏低做小。”
話裏的偏愛已經很明顯。
雲晚纓不願在新婚第二日就傳出同王爺意見相左的閑言,當下沒有再說話。
沈瀾音心中更為得意,尤其想起昨夜她哄著薑九堯立下的那些誓言,唇角立時揚起,“堯哥哥,姐姐她不會以勢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