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纓已經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王府的,隻記得秦攸宜知道楊家即將被處斬的消息後,滿院子都是她的哭聲。
看著她崩潰大哭,雲晚纓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掌。
其實她想過要瞞著攸宜,可她怕她會害攸宜見不到楊卓景的最後一麵。
所以她選擇了告訴攸宜實情,然而如今看著攸宜傷心成這樣,她又後悔了。
她怕攸宜會跟著楊卓景一起去死。
哭了足有一個時辰,秦攸宜才停下來,沙啞地問道:“表姐,我能不能在景哥哥死前見他一麵?”
自退親之後,她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見到景哥哥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可以。”雲晚纓無法拒絕她,而且隻是見一見楊卓景,雲晚纓相信自己能夠辦到。
楊卓景等人是從黎州被押過來的,一路上風餐露宿,早已是灰頭土臉。
雲晚纓帶著秦攸宜見到楊卓景的那一刻,楊卓景難堪地捂住臉,近乎哀求道:“宜兒,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我。”
秦攸宜哭著搖頭,“景哥哥,求你讓宜兒看你最後一眼。”
看著兩個相愛的人卻要麵臨陰陽兩隔的結局,雲晚纓心痛如刀絞,再也待不下去,踉蹌著離開牢房。
半個時辰後。
秦攸宜不得不在獄吏的催促下出來,雲晚纓不知道她跟楊卓景說了什麼,隻看到她眼中亮起的那絲光芒。
雲晚纓明白,她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楊家被處斬的那一日,雲晚纓害怕那樣的血腥會嚇到秦攸宜,但她很平靜地說要去送楊卓景最後一程。
雲晚纓隻能陪她一起去。
刑場上跪著烏泱泱一片人,除了楊家,還有何家、徐家,唐家。
爆炸一案的百姓傷亡數已有上千,那些痛失親人的百姓圍在刑場邊,不停地咒罵他們,還拿著臭雞蛋爛菜葉扔過去。
楊卓景頭上也落了一片髒汙。
秦攸宜緊攥著拳,眼睛一片血紅,但她答應過他,要平靜地送他離開,然後護好他的家人。
她想要做到。
所以她極力在克製自己的情緒。
至於楊家被流放的女眷,她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護住她們。
“時辰已到,斬!”監斬官無情地扔下斬首令牌,劊子手們齊刷刷舉起手裏的刀。
秦攸宜一眨不眨地盯著楊卓景,希望把他的樣子牢牢地記在心間。
楊卓景感知到她的心情,緩緩朝她的方向轉過頭去,綻出一抹燦爛的笑,還有無聲的一句話。
“若有來生,我必定陪你一世。”
秦攸宜的眼淚瞬間決堤。
也就在這時,楊卓景身首異處。
血腥味瞬間衝上雲霄,秦攸宜隨後陷入了昏迷。
等秦攸宜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楊家等人被斬首後,屍首被扔到了亂葬崗。
雲晚纓在第二天的夜裏,趁著無人在意,在薑九堯的幫助下將楊家人的屍首都收了起來,隻等著跟秦攸宜一起安葬好他們。
是夜,秦攸宜撐著身子來到了城外放置楊家人屍首的地方。
雲晚纓已經找人縫合好了他們的傷口,還給他們清洗了一遍,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雖然看起來還是嚇人,但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