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鈺抱著雲晚纓回到侯府的那一夜。

皇上在鳳安宮見到了他幾年未見的兒子,薑奕昭。

“兒臣叩見父皇。”縱使心裏有恨,薑奕昭還是衝著皇上行了父子禮。

皇後在一旁揪著心,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薑奕昭,暗下決心,這次絕不會再讓他傷害昭兒。

“你的模樣……”看著自己從前最優秀的兒子,皇上的眼裏有淚。

當年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確實是縱容了那些人。

他承認,當時他是嫉妒自己兒子的。

他已經老了,精力越來越不足,看待問題也不如以前那樣深刻,平日跟文武大臣們議事,時不時的被幾個文臣駁斥。

文臣的職責便是規勸扶正。

他自然不能殺了他們。

所以便把怨氣全都記在了昭兒的身上,因為從前那些誇讚他的折子全都變成了誇讚昭兒。

日複一日的嫉妒,讓他在那個時候做出了不理智的決定。

等他意識到那個最讓他驕傲的兒子,因為他的一己私欲死了後,悔恨幾乎要折磨死他。

他幾乎沒有一夜是能睡安穩的。

他做錯了。

做錯了啊。

想到那無數個夜晚,皇上眼裏的淚滑落下來,哽咽道:“昭兒,是朕錯了,是父親錯了。”

聽著他這句話,薑奕昭和皇後都震驚在原地。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承認了自己的過錯。

二人不由得淚流滿麵。

薑奕昭的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原來,這麼多年,他最想等的就是這一聲道歉。

就在薑奕昭多年心結逐漸打開的時候,宋祁鈺提筆寫下了和離書。

雖然纓兒不是薑奕昭找到的,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已經答應薑奕昭,便會言而有信。

他會替薑奕昭認下勾結南丘的罪名。

而在那之前,他會跟雲晚纓和離,也會跟家族決裂。

盡管這樣做,還會波及到家族,但薑奕昭答應過,會保住定北侯府。

父親他們都很有能力,相信過不了多久,侯府會東山再起。

至於纓兒,她……她會找到更適合她的人。

“世子。”雲晚纓的聲音突然響起。

宋祁鈺身子一抖,趕忙胡亂拿一本書壓住自己寫的東西,轉身朝她走去,“你醒了?”

雲晚纓的胳膊受了傷,此時不好坐起來,宋祁鈺連忙扶起她,問,“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大夫就在府裏,隨時都可以過來。”

看著宋祁鈺眉宇間的關心,雲晚纓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說完,她伸手抱住了他。

她很想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可薑九堯要逼著她喝墮胎藥的時候,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碧霄殿,卻又被那仁抓住險些失了清白的時候,她很想很想他,此刻見到他,那些委屈全都傾瀉了出來,讓她很需要得到釋放。

聽著雲晚纓好像哭了,宋祁鈺心急如焚,“纓兒,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你了。以後,我再也不要進宮了,在外麵的時候,你也要多派些人保護我。等我生下孩子後,還要跟著你學武。”

“好好好,我都答應你。”

“那你抱著我睡。”雲晚纓鬆開他,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宋祁鈺自然拒絕不了,當即抱著她躺下,“你放心,我哪裏都不去,就守著你。”

“嗯。”在宋祁鈺的懷抱裏,雲晚纓漸漸進入了夢鄉。

宋祁鈺卻徹夜未眠。

很快,他就再沒有抱著她睡的機會了吧?

真的真的好舍不得她。

如果有來生,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娶到她?

翌日。

雲晚纓醒來的時候,宋祁鈺已經不在身邊。

想著自己昨日經曆的事情,雲晚纓還有些心有餘悸,喚了大夫來診了診脈,確定無事後方才鬆一口氣。

“念春,世子去哪裏了?”

明明昨晚才說好要一直守著她的,她還以為他今天會請一天假,結果睜開眼就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