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軍綠，她一身縞素。
從此以後，每一句解放每一句理想，都是他教給她的。
他教她算數，教她用槍，教她偵查和反偵察。誇她聰明，誇她有悟性。
她成了他的外編士兵，成了他信賴的戰友。
七七從沒奢望過，除了這些她還能是趙政委別的什麼。但是昨天晚上的一切好像告訴她，其實她可以再貪婪一點。
可是那樣的年代，連自己的明天有沒有都尚未可知，又怎麼敢去貪婪？
李觀晏看著神色憂傷的陳七七，心裏莫名不快。
他大概猜得到她在想什麼。
但是他並不準備跟她解釋。
一方麵這是老趙自己的意思。
另一方麵，非要解釋也解釋不清，倒顯得是自己不想負責一樣。
他答應過老趙，要保護她。他不會失言。
一覺醒來，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他就知道老趙已經走了。
睡在身邊的女孩臉上還有淚痕，脖子上、鎖骨上還有淺紅的印記。
是他留下的。
李觀晏胡亂抓了抓頭發，心情煩躁。
自己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就失控了。
不再多看女孩一眼，他起身準備去公司。
莫寒把車子都已經開到樓下了，他又沒走。
女人有多麻煩，在他前三十年的人生裏早就領教過了。
可是讓他覺得這麼麻煩的，陳七七還是第一個。
他看著她，臉色極差。仿佛看到的是公司連月下跌的財務報表一樣。
“你過來。”
李觀晏站起身，不由分說拉起女孩。卻被她硬生生甩開。
她似乎很抗拒和自己的身體接觸，躲在角落裏，有些驚懼地看著他。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七七先開口找了個台階：
“那個李總啊，我看您恢複得不錯，那我就先走了哈。”
“走？”
李觀晏冷淡地笑了笑，嘴角簡潔有力勾起一道弧。
“那就等著國旗台改遊泳池吧。”
這個男人！
陳熹微怒了。
他居然威脅自己！
本來都已經穿上的鞋子被她亂甩一通，一個朝東飛，一個朝西飛。
她光著腳丫子氣勢洶洶衝過去，指著沙發上居高臨下的男人，更加居高臨下地說：
“你他奶奶的說話不算數！你當老娘是好擺布的不成！”
李觀晏像一頭剛剛睡醒的獵豹一般眯了眯眼。
他不由分說一把扯過陳熹微的胳膊將她扔在沙發上，手上明顯用了力，給她白嫩的手臂上瞬間留下一圈紅色的指印。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
真·霸總發言！
陳熹微瞪著他，在心裏翻了一百個白眼。
趙政委那樣溫柔的靈魂！絕對不會落在這個性格惡劣的男人的身體裏！
昨天他看著自己眼裏都是暖意，今天就隻剩寡情了！
她很不甘心地朝他啐了一口：
“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麼鳥啊你！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吧？”
“那你覺得誰是人物？”
陳七七腦子裏瞬間想到了趙政委的臉，臉頰染上幾抹緋紅。
他知道她在想老趙。手裏暗暗用了力，陳熹微疼得齜牙咧嘴，惡狠狠地說：“不管是誰！你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頭！”
李觀晏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竟然就這樣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拿捏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因為她兩三句話動怒至此。他克製住心裏的怒火，壓低嗓音：“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