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神色複雜:“他想躲子彈,結果力氣太大,一腳踩陷地麵,半個身子都埋了進去。”
他抓住機會將人解決了。
紀宵安有些傻眼:“這個地有這麼脆弱嗎?是隻有那裏這樣嗎?我們要不要去仔細看看。”
“那邊有些偏僻,有很多,”陸琛頓了頓:“屍體。”
輻射導致的、餓死的、被人害的——
幾乎就是個拋屍地。
蒼蠅四處亂飛,屍體五官和身軀上都爬滿了蛆。
空氣本就沉悶灼熱得令人窒息,那些惡臭幾乎凝成實質,在那一片區域裏久聚不散,令人作嘔。
沒有監控、沒有武裝力量,也沒人維持秩序。
在這種吃不飽穿不好,時時刻刻都要擔心性命的時候,誰還會去在乎有沒有把屍體埋好?
紀宵安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良久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我們......離遠點看?”
陸琛點頭答應。
明明距離上次出門沒多遠,紀宵安卻覺得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樹葉枯黃紛紛下落,樹幹也縮水得好像枯木。
偶爾遇到的人都躲在建築下遮擋太陽,他們雙眼發直,神情麻木,身上多出皮膚已經開始發紅,似乎戳一下就會流血。
看到裝備齊全的二人,他們也隻是看了一眼就偏過頭去。
搶食物?怎麼搶。
他們四肢無力,動一下咳三下。
而且就算能飽肚子又怎麼樣?輻射這麼重,他們還能活得下去嗎?
紀宵安有些喘不過氣。
最令人絕望的不是沒有食物,也不是沒有難以阻擋的輻射。
是有些人苦苦支撐到現在,在最關鍵的時候失去了求生的希望。
一路無言,紀宵安思緒飄遠,又被一陣爭吵拉了回來。
“我看你是個孩子不想和你計較,你居然還敢偷東西!”
男人氣急敗壞:“快點把麵包拿出來!”
男孩大概十四、十五歲,埋著頭不吭聲,任憑男子用多大的力他都不鬆開懷裏的東西。
男人氣不過就要抬手揍人,卻被自己的妻子攔住:“算了,算了,省點力氣吧。”
“就算吃飽了又能怎麼樣,”妻子聲音苦澀:“我們哪裏還能熬得過去呢。”
這句話一出,男人仿佛被定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最終他鬆開抓著男孩的手,仿佛行屍走肉般坐回原來的位置上,看著地麵發呆。
被鬆開的男孩並沒有原地吃麵包,而是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紀宵安輕輕咳了一下:“陸老師,我可以過去看看嗎?”
“很快就回來,你可以在這裏等我。”
陸琛眉頭微蹙:“一起。”
男孩速度不快,也沒跑多遠,很快兩人就看到他停在了一個婦人麵前。
“媽媽,麵包,吃麵包。”
婦人躺在廢墟中的一個床墊上,聽到聲音,失焦的目光漸漸聚攏:“麵包?哪來的?”
“有人看我可憐送給我的,你快吃。”男孩將麵包撕成小塊喂到婦人嘴邊,婦人卻怎麼也吞不下去。
男孩開始慌亂,喉間發出低低嗚咽。
紀宵安覺得一定是天氣太熱了,她眼眶也開始發熱,明明才喝了水,喉嚨卻泛起陣陣癢意。
她又咳了咳,掏出水灌了下去,扭頭想說些什麼,卻對上陸琛嚴肅的視線。
“紀宵安,”他說:“你在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