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枝娘(2 / 2)

所謂衝喜,其實是這裏的一個古老風俗,就是女方未婚夫父母患疾,未婚妻暫時歸夫家,或者與夫成親,因夫病,象征性地舉行婚禮,用辦喜事的形式來破除不祥。

如今,孫淡父親雖然死了,但這個婚卻必須結,店鋪也必須交出來。

就這樣,就在孫淡父親去世這天,一身素服的枝娘被父親和大哥強行送到孫家。

如今,孫淡父親突然去世,婚是結不成了。但作為未過門的兒媳婦,枝娘卻被留下來服喪,隻等三年期滿,再補辦婚禮。

這一點,符合古製,也符合封建禮法。

於是,在孫淡這個父親去世的那天晚上,枝娘便正式做了孫家的女主人。隻等喪期一過,就正式拜堂成親。

可是,這事從頭到尾都顯得有些蹊蹺。孫淡的父親本就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文盲,那份婚書上也沒有他的簽字,隻一個花押,鬼才知道是誰弄上去的。

可是,既然媒人和地保都異口同聲地證明此事屬實,而當時的孫淡又是個老實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也隻能想牽線木偶一樣任由枝娘的父親和大哥把店鋪奪去了。

這事情,若換成已經被附身的孫淡,隻怕當麵就會揭穿這個陰謀。

這三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在附身在這具體身體之後,孫淡也全盤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

根本大明法律,普通百姓家中父母去世之後,需要守孝三年。在這三年之後,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做官,不能從事生產。

本來,孫淡還可以依靠家中店鋪的租金混一口飯吃。可店鋪被枝娘父親謀奪之後,他就斷了生活來源,隻能靠父親的存款和變賣家中的財物過日子。三年中,家中什物被他變賣一空,到如今,隻剩下一張破舊的木板床。而父親留下的一進老宅也在變賣後變成一間搖搖欲墜四麵透風的破木屋。

按理說,受這麼大的欺淩,以前的孫淡也非常痛恨枝娘這個莫名其妙鑽出來的未婚妻,平時也不怎麼搭理。

說起來,枝娘的出身也不是很好。她父親姓萬,本是城東的一個屠夫。枝娘的母親逃難到這裏時,嫁給萬屠夫做了小妾,在生下枝娘之後就去世了。

妾生子本就沒有什麼地位,加上萬屠夫的妻子是個有名的河東獅,更是拿枝娘當粗使丫頭使喚。

在將枝娘送到孫家之後,萬屠夫迫於老婆的壓力,即便孫淡家在窮,自己女兒日子過得再苦,也不敢過來看上一眼。

這三年中,枝娘靠著針線女紅,苦苦支撐著這個家庭,用一雙手養活了孫淡這個比她還小一歲的未婚夫。

按說,有這麼一個女人做自己的妻子,也算不錯。可是,這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種濃重的陰謀味道,難怪以前那個孫淡不拿正眼看枝娘子一眼。

可這事說起來,枝娘不過是他父親手中的一個牽線木偶,這三年來又在孫家吃了不少苦。可說,對以前那個孫淡情深義重。可為什麼就得到到未婚夫的諒解呢!

“穿越已經夠讓人精神崩潰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比自己還大一歲的未婚妻,我的老天爺啊,這事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啊!”孫淡一聲苦笑。

不過,無論如何,他是不肯承認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的,雖然三年服喪期已滿。況且,自己剛穿越到這裏,生存都是個問題,也沒心思去想這些問題。

鬼才知道那份婚書是真是假,今後得想個辦法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店鋪能不能要回來且不說,總不能就這麼平白欺淩。

看到枝娘眼中的關切,孫淡突然不忍心。如果沒猜錯,這女人不過是他父親手頭的一個犧牲品,估計以前那個孫淡也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枝娘這輩子也得不到未婚夫的原諒,幸福更是無從談起。

孫淡歎息一聲,隻的安慰她說自己不會再自殺了。

見孫淡答應好好活著,枝娘眼中有喜悅的淚光閃爍:“世界上哪裏有過不去的關口,咬一咬牙就挺過去了。實在不行……我明日一早硬著頭皮去求求……求求我父親。望他看在兩家都是親戚的份上,借支二兩銀子把這一道坎先邁過去……”

“隨便你。”孫淡勉強笑了笑,他心情正自灰暗,沒心思再說話,吃了點流食,眼睛一閉,就睡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