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凝什麼也沒有問，走了出去。
不到片刻他拿著藥瓶和一盆水進來，細細的幫付芃芃把臉擦幹淨，他看見付芃芃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猶豫了一下，毛巾輕輕拭過她的鼻尖唇邊。
滿臉的灰土漸漸擦了幹淨
沒有燭光，借著天將明的微光，江莫凝蹲下來一點點的擦拭她手上的傷口。
他看見她的手上都是淺淺細長的傷痕，心裏有過一絲疼痛。他捧著她的手直到溫暖慢慢的浸染掌心。
付芃芃低垂著眼簾什麼也不說，第一次如此溫順。
良久才開口說：“我餓了。”
江莫凝硬撐著已經發麻的腿走了出去。
付芃芃看著一絲光亮透進了房間，她神思恍惚，像是做了一場夢。
一場噩夢。
夢裏她命懸一線生死存亡。
她用她的這雙手和一根木棍撿回了一條命。
江莫凝提著食盒回來，食盒裏居然還有一碗熱騰騰的粥。
付芃芃看到了他手上被火星燙了一塊，有些紅腫，但她什麼話也沒有說，打開食盒狼吞虎咽，撿回一條命的感覺真好。
從小到大她被人拋棄在寡淡的庵堂裏，自生自滅的隨意生長，就像一棵荒漠中的樹，不靠堅韌與生命力也許早就消失在這世上。
就是這樣，她也從未覺得自己的命如此岌岌可危如此脆弱如此……低賤。
低賤到成為旁觀者眼中的熱鬧。
“你為何什麼都不問……”她嘴裏塞著包子抬起頭來對江莫凝說。
江莫凝看見她的眸子裏依然是驚魂未定的惶恐。
他把粥端起來吹了吹喂到了付芃芃嘴邊：“你想說自然會說。”
付芃芃喝了一口粥，順著咽喉而下的暖流讓她的五髒六腑有了些溫度，她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她的眼睛沒有離開江莫凝，眼前的男子還未來得及穿上外袍，他一如既往的俊秀，俊秀中帶著謙謙君子的豐潤。
“江莫凝，梳子好看。”她低下了眼簾。
江莫凝臉色露出一絲驚喜：“是嗎？你喜歡？”
“喜歡。”付芃芃點點頭。
有個什麼念頭在她心裏生了根。
“江莫凝，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險，會死的那種危險，你會救我嗎？”
“會。”江莫凝沒有絲毫猶豫，把粥送到她嘴邊。
“為什麼呢？”付芃芃其實很疑惑。
“因為你說過你會保護著我。”江莫凝放下碗，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你是不是傻？就因為這一句話？”付芃芃很是驚訝，以前隻覺得他傻現在覺得他不僅傻還很天真。
江莫凝側過身：“在黎城的江家一直是所有人心中首屈一指的富豪皇商，表麵風光無限。”
“可是誰又知道為商的家族世代都會遭盡白眼和嘲諷，母弱出商賈父強做侍郎。曆朝曆代商人之後不能科舉不能為官，我雖金銀不愁，但是我也無法被人真正高看。”
“從小，我便知道錢可以做很多事但也知道錢做不了很多事。兒時也好如今也好，與我相交還不錯的都不過是因為江家的錢財和皇商的地位，隻有你。”江莫凝轉過頭看向付芃芃：“你說的那句話，那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