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見月身後的鐵門緩緩關閉。
腳下是流淌成河的血液,牆角邊還蜷縮著一個瑟瑟發抖的男人。
男人在看到池見月進來之後,目光變得興奮,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嘴巴裏不停發出嗚咽類似祈求憐憫的聲音。
而景沂川就站在她周圍不到半米的地方。
他正低頭把玩手裏的那杆黑色手槍。
他什麼都準備好了。
無論池見月看見這幅景象對他說什麼,他都會接受。
謾罵,感到惡心,仇恨或者是厭惡。
所有的一切,他都認為可以輕描淡寫地接受。
池見月環顧一周,淡淡張了張粉唇。
景沂川從未有過像現在一樣,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這個男人他犯了什麼錯?”
景沂川瞳孔微微顫抖,後背脊梁骨發麻。
怎麼好像跟自己腦海裏想的不太一樣?
她難道沒有看見地上的這灘血嗎?
沒有看見自己手裏的槍嗎?
還有角落裏被五花大綁起來的男人嗎?
景沂川喉嚨發緊,如刀片割了似的。
但他還是回答了。
“是我的同謀,但前不久將我背叛泄密了。”
池見月點點頭,懂了,是個背叛者。
景沂川會大發雷霆也是情理之中。
人性這個東西非常不靠譜,兩者之間但凡有第三者的介入,都會存在著矛盾。
為了同一利益的兩人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別說再多幾個了。
“所以……剛才你隻是想掩飾你殺了人,對嗎?”
“你不想讓我覺得你是個殺手,所以才一次次的不告訴我,你的身份。”
景沂川嘴唇緊抿,池見月已經把他想說的話全都替他講了出來。
老實講,他現在的狀態比三分鍾前,要輕鬆多了,被看穿也沒什麼好狡辯的。
這間審訊室裏的一切就是全部事實。
他終於找回了一點自己的聲音。
“很失望嗎?一直以來我都欺騙了你,在你麵前演戲。”
“你所認識的那個溫柔家夥,其實並不是我。”
“我本生性涼薄,對感興趣的東西都有占有欲,其中也包括你,所以才不想讓你發現我這副麵孔。”
他無比殘忍地剖開自己的一顆真心,把血淋淋的真相從中展現出來。
他嚐試微笑,用輕鬆的姿態讓這件事翻篇。
但他沒能做到。
池見月耐著性子聽,一隻手搭在下巴上,輕輕點著,一下又一下。
景沂川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癱軟了下來,仿佛卸掉了所有防備,看上去隻留下一個單薄消瘦的身影。
可池見月心裏清楚,他們是有多相似。
如果她再猶豫下去,景沂川可能會被折磨得瘋掉。
於是她直接忽視地板上那一抹鮮豔紅色,不在乎那是什麼,用鞋子踩了上去。
景沂川剛想出聲想提醒,卻最終默默地把話吞了下去。
池見月來到角落那個男人跟前,蹲下身用不帶任何情感的一雙眼看著他。
可憐的男人還以為自己見到了救世主,能夠挽留自己的一條命。
殊不知整個審訊室裏,他才是最弱小、最無助的那隻可憐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