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情緒穩定下來後，睜開淚眼婆娑的眸子，揉著眼睛，帶著鼻音說道：“是我最近心緒不佳，不該遷怒到你的身上，我還是把那事告訴你吧。”
“你若不願，不用勉強自己……”“我願意的。”蕭岑遠聽到這話，不知怎的，眼睫一顫，心底窒了一息，“那件事也沒什麼好瞞的，說出來對我或許更好。”
聽到這話，蕭岑遠也幹脆不再攔她，扶著她坐到床榻邊，雙眸專注地看進她的眼睛，手輕搭在何皎皎交疊的雙手上，略帶安撫地說道：“你說吧，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停。”
“我出生時母親難產，生下來就熱病纏身，大夫都說我怕是活不了了，我倒還算僥幸熬過去了，但自此口不能言，父親和母親都不喜愛我，那時葉府正盛，他們都很希望有一個男孩來繼承葉府，可我不僅是個女子，還是個啞巴，他們怕葉府因我遭人恥笑，便讓仆人們陪著我，很少讓我出門。”
“我三歲時他們總算如願迎來了葉府小公子，葉宇承，取氣宇軒昂，承天之佑之意。弟弟出生後，他們便更不在意我了，隻將所有希望都放在弟弟身上。”
“我本以為，我會在這府中一直這麼孤單的過下去，可沒想到，小承他對我竟是莫名的親近，甚至比父母親更要親近。”
何皎皎眼底不知不覺浮起一片溫柔：“雖然我不能說話，還很無趣，但小承還是樂意黏著我，可能是血緣至親之間的聯係罷，小承陪著我的五年是我在葉府過的最好的日子……”
蕭岑遠雖在旁一句話沒說，但他明顯察覺到手下何皎皎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身體也一寸寸緊繃起來，好似一隻慢慢豎起全身刺的小刺蝟。
他想開口勸阻，但還是忍了忍，安慰般的撫了撫她的手，讓她放鬆下來。
何皎皎似有所察，自己無意識緊張起來的身體，吐了一口濁氣，眼睫顫了顫，舔舔幹澀的嘴唇，繼續說了下去。
“直至八歲，我還是不能說話，所有人都認為我這輩子隻能是個啞巴了，直到……”何皎皎頓了頓，閉上了眼睛，“直到小承去世……”
“那本隻是非常平常的一天，父母親都去邀約赴宴，隻有我和小承在府裏，小承隻是想避開家仆，讓我帶他在後院的園子裏玩耍，這本很正常，平日裏小承不喜那麼多仆人跟在身邊束手束腳。”
“在後院一開始無事發生，直到我們走到後院水池上的涼亭裏，沒過多久，我便被人敲暈了過去，倒地前我隻聽見了小承那叫到一半的姐姐，再醒來時府裏已經亂作一團。”
“我卻依舊躺在那涼亭裏無人問津，水池邊丫鬟家仆東奔西走，紛亂的腳步聲和此起彼伏的說話叫喊聲混作一團，混亂不堪，但水池邊卻有一個人牆，擋住了我的視線。”
“那時一陣驚恐突然湧上我的心頭，我跌跌撞撞地跑向那裏，擠進人群，母親抱著小承一聲聲呼喊著，乳母在按壓著小承的胸膛，那麼用力，他卻像個小木偶一樣，一動不動了。”
“＇夫人，小公子他……他已經無力回天了……＇乳母放下手，滿臉悲痛，跪趴在地上。＇母親扔像沒聽到似的，一直在喚著小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