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說,他和梁溯是大學同學,還是室友的時候,側側就反應過來了。

可是他不是在國外創業麼?什麼時候回國的?

女孩子滿臉的震驚,夾雜著一絲困惑,一絲驚喜,還有一絲絲的委屈。她望著他,眼尾洇出紅色,大大的眼睛裏很快蓄滿晶瑩的水光。

林側側雙手攥緊了他的襯衣袖子,平整的布料被攥出絲絲褶皺,女孩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訥訥不成語句:“大,大神哥哥。”

江沉舟歎了口氣,低下頭去,輕吻在她眼角:“想起來了麼?”

她記得,她當然記得他。

林側側數學沒什麼天分,但努力努力也還跟得上。上了高二後,文理分班,新任的數學老師思維跳躍,她開始跟不上節奏,考試成績不太理想,名次下降得厲害。

側側有些著急,不敢和外婆說,梁霞姐姐數學也不行,馮三在警校,訓練任務重,也不好打擾,想來想去隻能去磨遠在京市上學的梁溯了。

梁溯老說她是拖油瓶,耽誤他談戀愛。不過還是會耐心給她講題,隻不過脾氣比較暴躁,總是拿他的數學天分碾壓她。

側側和梁溯太熟了,知道他是紙老虎,問起問題來倒是比問老師時有膽量,也不擔心問的問題太簡單要被講。梁溯看她那麼簡單的問題都問,會吼她幾句,訓斥她上課是不是打瞌睡去了。

梁溯一吼她,她學得更慢了。

被梁溯輔導了一段時間後,側側數學成績到底還是有了些進步。有一天數學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給了她一套卷子,要她現場做題。

她後來才知道田甜打了她小報告,說她月考考試的時候抄了同學的作業。

側側那次小測試碰巧和成績年級靠前的男生挨著座位。兩個人確實有偷偷地討論了一兩個有爭議的選擇題,可是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各自堅持各自的答案沒有修改就交了卷。

數學老師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還兼了她們班的班主任。那天上午上完最後一節課,把她叫到辦公室,給了她一套卷子,笑眯眯地說側側最近數學成績雖然小有進步,但明顯落後其他科目,老師想單獨給她測試一下,看看問題到底在哪裏。

老師說她年級成績排在前20,要是數學成績上來了,進前十問題不大。

側側看了看卷子,全是比較複雜的綜合題,立刻覺得頭暈暈的。正好到了中午,於是就說,老師,我可以吃完飯再來做嗎?我有點低血糖。

數學老師一看表,確實到飯點了,於是放走了她,反正下午第一節課就是自習課,要她下午再去辦公室做題。側側順手帶走了卷子。老師也沒管她,大約是自信書本上找不到答案。

側側飛快地跑去食堂打了飯菜,三兩下扒了幾口,開始研究卷子。大致的思路還是有的,但是要一節課全做出來,她不能保證全對。想著老師殷切的眼神,女孩子咬咬牙,把題發到了梁溯的郵箱求援。

江沉舟講解的思路非常簡潔,她理解起來很容易,飛快地在草稿紙上記下筆記。他的聲音是好聽的男中音,清正從容,人又耐心,演示作輔助線時,寫在草稿紙上的中文字體龍飛鳳舞,疏闊蒼勁。講完最後一道題的時候,林側側有些依依不舍地:“哥哥,謝謝你,耽誤你休息時間了,我請你吃冰淇淋吧!”

沒等他回答,她說:“哥哥我方便加你的微信嗎?我發紅包給你喔!”

林側側打的小算盤是以後可以和聲音好聽的哥哥請教數學題,反正他看起來好像比梁溯哥哥還厲害。

順利要到了微信,她給他備注“大神哥哥”,發了個十塊錢的紅包,說請他吃一支和路雪。

那天下午自習課,老師看了她現場解題,誇她進步很大,解題思路簡潔明了。側側很開心,但到底有些心虛。

自習課後,側側回到教室,正是課間休息的時間。有同學悄悄給她遞了紙條,她才知道又被田甜打了小報告。她朝田甜的方向看了看,幾個女孩子正圍坐在田甜課桌周圍談笑風生。

林側側撇了撇嘴,不想搭理田甜。她在課本上畫著圈,心想,禍福相依,老祖宗誠不欺我。

到底順利過了關,而且,她還收獲了個“大神哥哥”。

紅包江沉舟沒有收,第二天錢退了回來。

林側側給他發微信:“哥哥,等我有錢了請你吃哈根達斯哈。”

她以為他看不上十塊錢的冰淇淋。

江沉舟回複:“有問題要問?”

側側嘟了嘟嘴。她隻是純粹表達自己心裏的謝意。

她回複:“現在沒有喔。哥哥,我以後可以偶爾請教您問題麼?”

問得小心翼翼。

梁溯說過,他們學校這種名牌大學,學生出去做家教小時費很高的。

側側忐忑不安地望著手機,微信久久沒有回複,她有些失落,不過反思了一下,也覺得自己太冒失了,誰會喜歡扶貧啊,幫一次就像被牛皮糖給粘上甩不掉了。

側側不笨,數學雖沒有天賦,也隻是學起來比較吃力罷了。簡單的題她能應付,但是遇到難度稍大的幾何題,她就腦子打結了。側側覺得,數學這個科目,真不是勤奮就能補拙的。她有一次死磕一道幾何題,花了整整一個晚自習也沒有解答出來。沮喪之下打電話去問梁溯哥哥,梁溯看了她發過去的題目,給她畫了兩根輔助線,前後不過5分鍾,題就解答出來了。

通過這一次,側側明白了,要學好數學,有一個厲害的外掛是多麼的重要。

側側又發了一條信息挽尊:“哥哥,我開玩笑的,我很聰明的喔,很少有問題能難倒我的喔,哥哥您先忙,有空和梁溯哥哥到C城玩,我請你吃冰淇淋喔!”

很久後,她收到他的微信回複,簡簡單單兩個字:“可以。”

側側彼時正在圖書館寫作業,看到微信,她思考著他說的“可以”,是可以問問題,還是可以等他到C城玩時請他吃冰淇淋。

很快又收到他發來的一條信息:“剛才有事情。”

林側側頓時覺得心裏像盛開了一朵花,明媚又燦爛。

有天中午還有十來分鍾才到1點,梁溯打來視頻電話查崗:“崽崽,最近學習怎麼樣?”

大約是林側側有段時間沒打電話問問題了,梁溯清閑了一段時間,想起她來了。

林側側嘴裏咬著根吸管喝著酸奶,正在寢室書桌前趕功課:“好著呢!”

她問梁溯:“你媳婦追到沒?”前段時間聽馮葙月說梁溯在追一個外語係的女孩。

視頻裏,梁溯正喝著水,聞言被嗆了一口:“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林側側:“我怕你成了老光棍。”

梁溯:“切,我玉樹臨風,學富五車,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很多女生追我的好伐。”

林側側心想,外婆謙遜和氣,自己性格裏臭屁的部分一定是受梁溯的影響,果然近墨者黑,她這朵祖國的小花朵,就是這麼被帶壞的。

梁溯又問她:“哎我看郵件的時候發現你前段時間發了題給我,給你打電話又沒接,後來也沒見你問,你自己都會啦?”

林側側:“哼,你還好意思說,等你給我講,黃花菜都涼了。大神哥哥已經給我輔導過了!”

梁溯:“大神哥哥?誰?”

林側側:“是你的室友吧,聲音很好聽,說話不緊不慢的,不像你老是凶我。”

趁機控訴他對祖國小花朵態度不好。

梁溯在視頻裏念叨著:“說話不緊不慢,老江?”

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從視頻裏閃過,就聽梁溯喊道:“老江,你給我們家側側輔導過作業呀,謝了哈。”

那邊傳來物品擱置的聲音,隨後是好聽的男中音傳來:“那天你電話一直響,看你一直沒醒就幫你接了。”

林側側衝著視頻激動地揮著小手:“大神哥哥,大神哥哥!”

梁溯正色對林側側道:“你給我坐好。”

他低聲吩咐側側:“什麼大神哥哥,叫小江哥哥”,然後把鏡頭切到對著江沉舟,又對江沉舟道,“老江,介紹一下,我家崽崽,小側側。”

林側側在鏡頭裏衝江沉舟揮舞著小手:“大神哥哥你好,我是林側側!”

鏡頭隔得太遠,對著江沉舟的方向又逆光,側側隻大概看到一個身穿白T,黑色褲子的高大男生,修長的手指握著一隻玻璃杯,淡淡地衝她點了點頭。

梁溯把鏡頭切了回來,“說了叫小江哥哥,”什麼大神哥哥,太不矜持了,他殷殷教導她:“謝過小江哥哥沒有?”

林側側點點頭:“我有請哥哥吃冰淇淋,不過哥哥沒有收我的紅包!”

梁溯:“大老爺們吃什麼冰淇淋,要請就請喝酒;側側你有點誠意,把你那隻小金豬宰了請客。”

側側有一隻金色的豬豬儲錢罐,一有零錢就喂進去,說是存的嫁妝。

梁溯最知道怎麼讓她肉疼。

林側側瞪大了眼睛:“我還沒成年,不能喝酒!”

想了想,請喝酒這事,似乎和她是否成年關係不大。女孩子撐著腮,想了想:“當麵感謝比較有誠意。梁溯哥哥,你放假的時候,請大神哥哥來家裏玩,我請你們喝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