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齊席兒口氣這麼大,年輕倒爺一時也被氣樂了,直接嗆聲道:“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真不小。行,今兒個我就在這兒看著。要是你能把這些東西全賣幹淨了,我不僅當場喊你‘姐’,還當場認你當姐,從此以後任何行動全聽你的差遣。”
這正中齊席兒的下懷,她笑眯眯地道:“行嘞,你就好好看好了。”
不過想著背簍裏的豬肉,她又佯裝無意地問道:“這年頭黑市上,豬肉真的這麼好賣嗎?”
那年輕倒爺‘嗐’了一聲,隨口道:“這年頭豬肉在哪兒不好賣啊?沒看供銷社裏賣豬肉的售貨員平時被追捧的樣了。”
“就是平時咱們黑市上,偶爾能有人出來賣豬肉,那都是跟過年似的,趕上了必須要買上一斤的。”
“你信不信,你現在要能拿出十斤豬肉,這群黑市上的人能把你給供起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齊席兒暫時還不想要引人注目。
她當即就放棄了在黑市賣豬肉的想法。
既然豬肉暫時不能賣,她就專心致誌地賣起了泥鰍鱔魚。
把背簍就地一放,她尋了一個馬路牙子,蹲在了上頭,盯著走入黑市的人群。
接下來半小時裏,一連進來了四五個人,所有倒爺都或多或少主動湊了上去,齊席兒卻始終在原地巋然不動。
年輕倒爺也圍上去兩三次,推銷了幾句,卻沒能做成一門生意。
這也是常態了,他並不如何灰心。
回頭看著依舊不動如山蹲在馬路牙子上的齊席兒,他心底暗笑了一聲。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還說要打賭呢!卻連個做生意的樣子都沒有。
正想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子用黑底紅花的頭巾捂著臉,左顧右盼地膽怯地走了進來。
一瞧見她身上洗得發白,滿是補丁的衣裳,破了個口的藍布鞋,倒爺們斷定了這是個沒錢的主,當即意興闌珊地頭都沒抬。
——包括那名年輕倒爺。
他懶洋洋地坐在了馬路牙子上,用狗尾巴草剔起了牙,連一個多餘眼神都懶得給老婆子。
齊席兒卻一反常態站了起來,主動湊了上去,聲音清脆地招呼道:“奶奶,家裏新出生的是男孩女孩?”
沒想到會被齊席兒一語道破,那藍頭巾的老婆子都有些驚到了,好奇地問道:“你這丫頭咋知道我家裏最近添人口了?”
隨即又忍不住添丁入口的喜悅,連連笑著回答道:“才剛生了不到半月呢,是個帶把的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多呢。”
齊席兒徒手捉出了一條手臂長的鯽魚:“半個月可正是要吃人奶的時候。這是我今兒個剛網上來的新鮮鯽魚,給孕婦補身體下奶是最合適不過了,價格也公道,供銷社裏一條魚要糧票不說,要賣一塊一,還隻有一個巴掌大,哪兒夠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