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席兒大話說得正義凜然的，什麼‘比試不是人生的目標，隻想做有意義的事’。
可如今這個時代，已經沒了能如當年她大哥一樣，能靠著高考改變命運，飛出這山窩窩，成為城裏人的機會了。
她要是不靠著‘打敗所有人，超越所有人成為最受歡迎，最優秀，最聰明的那個’的爭鬥心，又那兒來的動力逼著自己每天往上走，每天都比昨天要更努力一點。
雖然因為紅旗公社太窮，連推薦工農兵大學生的資格都近乎沒有……她也並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其他路走，也不知道努力究竟有沒有用……
可她唯一可以做的也隻有努力了。
她可不想在紅旗公社呆一輩子。
至於安和平……雖然知道了這男人的奸詐狡猾與摳門吝嗇，她暫時也不打算放棄。
畢竟……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去京城的機會了。
想著，她抱走了齊席兒的筆記，翻身上了自己的上鋪，用衣服勉強做了一個床簾，才低低地說了一聲道：“齊席兒，謝謝……”
齊席兒挑了一下眉，沒有應答。
當天晚上，姐妹倆都學到了深夜，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齊席兒起床洗漱時，發現齊紅雲的床鋪已經空了，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床頭的筆記本中間夾了個樹葉書簽，顯然已被看了一小半了。
倒是不見她的人。
拿著牙刷出門時，齊席兒碰見了王建國，順口問了一句：“王大哥，你看見我堂姐了嗎？”
王建國穿著一件深藍背心，拎著五六份早餐，訥訥地開口道：“我剛才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好像看見她拎著早餐過去了，應該是提前去倉庫準備預習了吧？”
“不過齊同誌吃得還真不少哩，我看她手裏的早餐都有兩三人的分量了，大概是昨天晚上餓壞了吧。”
“對了，小齊，喏，這是你那份早餐，我特地去食堂打得，你趕緊趁熱吃吧。”
沒想到還能有這待遇，齊席兒驚訝地道：“謝謝。王大哥，你人真的太好了。”
王建國撓了一下腦袋，不太好意思地道：“我習慣了哩，在公社的時候，我就習慣每天早起給大家做早飯了。”
“噫……”
“那不是齊同誌嗎？怎麼又回來了？咦？她怎麼吃得這麼快，手裏的早餐都少了好多了？”
口裏還叼著一根牙刷，正在吐白泡沫呢，望著齊紅雲走來的方向，齊席兒一下就饒有興趣地挑起了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安和平所住的宿舍樓好像就在那邊。
齊紅雲這是一大早上就去替安和平買早餐去了？
昨天晚上才被餓了一晚上呢。
這丫頭……還挺執著。
朝王建國道了聲鞋，齊席兒拎著早餐回了宿舍，一眼就看見了正吃著玉米饅頭，抓緊時間看書的齊紅雲。
看見齊席兒看向了自己的饅頭，齊紅雲似是怕被看穿了，欲蓋彌彰地解釋道：“我就是早起想去運動一下，就去買了早餐。”
也沒有戳破齊紅雲的意思，齊席兒隻一口咬住了一個饅頭，徑直抱起了自己的書：“動作快些，待會兒要遲到了。”
盯著齊席兒的背影，齊紅雲眼神有一瞬幽深，匆匆咽下了兩口饅頭，飛快抄起了書，轉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