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預料到這一家人會上門找茬,齊席兒是已提前做好了準備的。
可能因為生在農村,從未見過收音機長啥樣,所以這一家三口也從未注意到,從他們賴在許家門口鬧事時起,就有一台火紅收音機誠實地記錄了他們鬧事全過程,以及承認當年為了采山上的靈芝,將許二丫扔到了狼窩裏的話。
這將作為這家人‘故意殺人’及‘遺棄兒童’的鐵證,與小柳村這些村民們的口供一起,將這一家人送進警察局。
雖然七十年代,大眾普遍法律觀念薄弱,許多警察都將家暴與遺棄兒童當做家務事,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但齊席兒相信,在國營養雞場女廠長和何勇兄弟親戚的‘關注’下,法律也終將發揮一次作用。
事情也果然如同齊席兒所料,在經過警方的高度重視與長達半年的追查後,這一家的奶奶與父親被成功送到了監獄裏,並都因為情節過於惡劣被從重處理,一個判了十五年,一個判了十二年。
預計直到許二丫成年立業前,這二人都沒辦法再來騷擾她了。
年輕母親因為並未親自出手而幸免於難。
在丈夫和婆婆分別入獄後,她似乎是真有了一絲愧疚,還特地來小柳村找過兩次許二丫,並帶上了親手做的飯菜和衣裳。
但無論是許二丫還是許遙都並不想見到她。
於是許支書幹脆也通知了村裏人,讓大家看見這年輕母親就趕走,別讓她再來村裏找晦氣。
被攔了兩次後,年輕母親狠狠哭了一場,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後來齊席兒和許二丫最後碰見她時,是二人陪著許遙去一個偏遠山區談采購藥材合作,看她站在山區的梯田裏,背著一個大背簍,裝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彎腰奮力地幹著活。
旁邊似是她丈夫的幹癟老男人翹著二郎腿坐著,一邊懶洋洋抽著卷煙,一邊凶惡的催促著她幹活。
在常年的操勞下,她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二十歲,再看不出半分年輕時的容顏了。
望著坐在路虎車裏,穿著光鮮亮麗儼然精英學者般的許二丫,她似乎是認了出來,追隨著路虎大開的車窗,癡癡地望了半天,口中似哭似笑地喃喃著什麼。
同樣也認出了當年的母親,許二丫隻淡漠地瞥了一眼,就關上了車窗,淡淡地道:“走吧,還有下一處試驗田選址要考察呢。”
再也沒有回一次頭。
……
說來也是巧合。
許二丫親生父親與奶奶入獄後的第三天,中央就向全國宣布了恢複高考的消息。
消息傳到小柳村時已經是整整一個月後了。
正背著一個木製醫藥箱,給一個高溫驚厥的小孩打了針回來,駱冉佳聽見知青們的對話,第一反應就是睜大了眼睛:“什麼?高考已經要恢複了?”
作為一個重生者,她當然是知曉1977年全國會恢複高考的。
但她沒想到竟會來得這麼快。
其實也並不快了。
距離她自請下鄉到小柳村,已經有將近一年時間了。
隻是她最近為了不被又是當拖拉機手,又是搗鼓成功了雞糞養殖,又是熱火朝天地帶領村民篩選良種,被全公社人吹捧著的齊席兒比下去,也不得不被動努力表現,忙得有些昏天黑地,才竟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