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陸舟當然不恨,被扣留在這兒的是慕容慕寒,他才來了不久,要說恨也是恨這該死的係統。
於是他搖搖頭:“有什麼可恨的,我在這裏待的勉強還算開心,也不是很想念燕國。”
“你真的不想念家鄉嗎?”顧玄然的語氣似乎不太相信。
“人在何處,何處便是家鄉!”
看著顧玄然的眼睛,白陸舟緩緩開口道:“不知道你信不信,在很久很久以後,不管是顧朝、燕國還是南疆,甚至是扶餘、車師,都會變成一個國家。”
“什麼故土難離,什麼家國仇恨,都會變成一個笑話。”
白陸舟的臉色平淡,像是在講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人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跟誰交朋友就跟誰交朋友,沒有人吃不飽飯,也沒有人流離失所,每日所擔憂的,無不是吃不到更好的飯菜,穿不到更好的衣服。”
看著顧玄然震驚的表情,白陸舟知道他說的有點多,對方根本無法理解,笑了笑又道:“其實我真的不恨顧朝,甚至還很喜歡這裏,我覺得你父皇將這裏治理的不錯,至少燕王來了也不一定如他。”
白陸舟看著街邊的民居,不遠不近地窗戶裏透出一盞盞昏黃的燈光,在冬日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溫暖,好像一幅清淡雅致的水墨丹青。
“你看你們顧朝的百姓,雖然也有衣衫襤褸的乞丐窮人,但總體來說,生活還算過得去。而且顧朝沒有苛政,沒有重稅,所以你父皇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明君,在他的治理和斡旋下,天下才可以如此太平。”
白陸舟的語氣裏滿是真誠:“所以顧玄然,你真的不用擔心燕國會反,至少我不會。”
許久,顧玄然才沉聲道:“我信!”
兩人就這樣站在早已結冰的河邊,借著夜色遮掩,深情的凝視對方。
黑暗裏,白陸舟看不清對麵之人的表情,但他知道,此刻的顧玄然是真的相信自己。
如果不考慮這該死的宿命,白陸舟真的想把顧玄然當做他的知己,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這三皇子真如顧葉詞所說,是個麵冷心善的人。
雖然顧玄然背地裏做了很多關心他的舉動,但卻怕他尷尬,從來不多說什麼。
比如此刻,顧玄然緊緊的跟在他身邊,不就是怕他會出危險嗎?
白陸舟突然有些懷疑,顧玄然對他的好,真的是因為救命之恩?真的是因為盼兒?
那日中劍之後的失控,真的隻是一場誤會?
最好是,白陸舟心道。
以前的白陸舟害怕顧玄然愛上自己,是真的排斥這個人,不想和他有任何牽連。
可是現在,沒有那麼討厭顧玄然之後,白陸舟又有些替他擔憂,如果真的愛上自己,那他以後該怎麼辦?
他可是要當皇帝的人,如果真的愛上自己,與一個男子成親,那世間的流言蜚語他該如何應對?
白陸舟想起顧玄然當上皇帝之後的那些彈劾,如果沒有愛上他,顧玄然自然不用承受這些。
所以不要愛上他,對彼此都好。
於是白陸舟對著麵前的人輕聲道:“顧玄然,你可千萬不要愛上我!
黑夜裏的顧玄然眼裏似乎閃著光,好像星星一樣。
白陸舟看著這雙眼睛,向前走了半步,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你隻要愛你這如畫江山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