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被觀眾們看到後,都是繃不住了。
“豆沙了,豆沙了,刀我是吧?嗚嗚,我看誰不哭!”
“好好好,這麼玩,殺我用癩皮狗刀?”
“還是沒完成那個承諾,李三根你失約了。”
“………………”
前一秒笑的有多開心,這一刻就有多麼繃不住。拉鉤上吊沒想到前後呼應了起來,也不知道那個戰士和虎頭的約定是否完成了,是否也成了小狗。
李三根搖了搖頭,笑了笑,眼眶略顯濕潤。
“嗨,格老子的,還整這麼一出,生怕老子不承認是吧?老子一口唾沫一個釘,響當當的好漢,絕對不會耍嘴皮子。”
隨後,他看向了被抱在懷裏,死死拿著衝鋒號的虎子,輕聲叫了一聲。
“汪。”
清風浮動,吹起衝鋒號纏裹的布條,緩緩蕩漾著。
正在哭泣的虎子仿佛是聽到了什麼一樣,他側起耳朵仔細的聽著,死死地盯著李三根所在的位置,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一般。
兩雙目光相互碰撞,縱然隔著生死,陰陽之間,卻還是彼此呼應。
虎子自言自語道:“我好像聽到三根的聲音了……”
周圍的人隻當他是思念心切,更加心疼這個孩子了。
“格老子的,聽見了?老子也算是履行賭約了,你個鬼娃子日後去地府不能跟閻王老子告狀了。”李三根笑嗬嗬的說道,眼中卻全然都是不舍。
隨後跟著虎頭,看著他不斷收屍,開始嘟囔了起來。
“龜兒子,日後老子不在你身邊,要記得按時吃飯,不要老想著耍,多讀書,讀書才有出路,曉得不?”
“你瞧瞧政委,那都是讀書人,老子也說不上來啥子感覺,就是覺得厲害的緊,小鬼子就是讀書人多,造的大炮厲害,才敢侵略咱。不過政委說了,他們是盜竊者,老子琢磨,那不都是賊嗎?”
“放到村裏,賊都得被吊起來,打死。還有,你得早點尋婆娘,老子家算是斷根了,大哥二哥都莫得了,你家就你個獨苗苗,得留個後,不然咋去見你爹娘?”
“以後在部隊裏不用擔心啥子,人都好得很,都是你嘞親人,交給他們,老子放心,你就拿他們當親人好咯。”
“………………”
趙安邦安靜的站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雖然都是簡單的家常話,可正是如此,才顯得彌足珍貴。
但時光呀,總是不夠用的,李三根見到虎頭漸行漸遠,還是停下了腳步,剩下的話都憋到了肚子裏,未曾開口。
對方總歸是要自己長大的,總歸是要自己走遠的,他,守不久,也守不了了。
“走吧,娃娃,老子死了,這是最後一次看戰場了,也是最後一次看他們咯,以前都是給別人收屍,今天輪到別人給老子收屍了。”李三根轉身離開,淚如雨下。
這一走,便是永別。
此刻,趙安邦多希望真的有地府存在,讓虎頭和李三根在地府相見,哪怕一麵,也足矣了。想來,他們有許多話都未曾說完。
“哇,不是吧?又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感覺普通,家常,卻比那些深情的告別更讓我難過。”
“樓上同感,我想起了我爺爺,我爺爺得了癌症,去世前還給我糖吃,說囡囡乖,不哭。那時候不懂,越長大越覺得是不可回憶的。”
“有句話說得好,當至親離開你哭不出來是正常的,不是你冷漠無情,而是當日後你的生活裏沒有對方影子的時候,才會如同決堤一般崩潰而來。”
“是的是的,我媽走的時候我都沒哭,直到某一天我看到冰箱裏她給的留下的大醬,那時候,再也崩不住了,我知道,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許多人都是感觸至深,人臨死前什麼深情的告白,文縐縐的言語,都是瞎扯。不管你是文豪還是巨匠,唯有平淡的告別才是最真誠的,也是發自肺腑的。
有些東西會藏在你的心底的深處,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打開了門鎖,便淚如雨下,你才會意識到,那個人永遠不在了。
兩個人走在戰場上,不斷的遊蕩著。
走到一處的時候,兩個人用擔架將一具屍體抬走,收殮。當戰鬥結束後,如果有條件的話,我軍都會收殮屍體,起碼入土為安。
“這是我們團政委,聽說之前是富家公子,浪蕩了很久,後來就醒悟了,然後跑來當兵,嘿,還真可以,三十歲的團政委,厲害吧。”李三根提起政委的時候,語氣裏滿是自豪,仿佛那個人是他一樣。
不過也是,這是他們的政委,對於戰士們來說,政委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他取得的每份榮耀,都有榮具焉。
“要是不死在這裏的話,說不定以後就是將軍嘞,我李三根也能認識的將軍。可惜呀,政委你咋就死在這裏了,跟我這賤命一樣嘞,你可是富家少爺嘞,命金貴的很,咋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