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鑲玉強忍傷勢暗中尾隨。
她料定太平道和連環洞兩家要做黃雀,因此想在亂中取勝,救出金燕子。
沒想到一路追過來,反倒瞧見了荒誕離奇的一幕。
連環洞匪首一聲令下,眾山匪如狼似虎。
隻可惜他們拔刀的對象並非陀陀,而是旁邊的太平道匪兵。
太平匪首氣得連聲唾罵。
他也顧不得害怕那些陀陀,當即組織部屬反擊。
兩大匪幫交戰廝殺起來,反倒將一群陀陀晾在旁邊。
若按陀陀脾性,往常必定趁亂入局,大肆屠殺。
但這次卻不同。
眾陀陀對周遭亂象視而不見,隻顧著往山洞外逃竄。
“可笑可悲!可憐可恨!”
身處暗中的金鑲玉悲怒交加,陡然間喉頭一陣腥甜。
赫然是被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正待舍卻一身性命不要,拚殺留住陀陀。
她看得明白,這些陀陀似乎在畏懼什麼。
既然如此,隻需出手拖得片刻,一切可見分曉。
哪怕她並不清楚陀陀們畏懼的原因!
但,舍了這條性命過後,若能換得金燕子一線生機......
“小妹啊小妹,你可真是把姐姐坑死了!”
終於一聲歎息,金鑲玉眼眸裏決絕之色盡顯。
下一刻便要飛身撲上!
卻在此危急關頭,清朗少年聲音響徹!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
伴隨著輕喝聲,人影縱躍而來。
一抹寒光閃爍,所過處竟無一人能擋。
聽到聲音刹那,金鑲玉先是愕然。
隨後卻痛哭失聲,怒而唾罵!
“你滾呐!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回來!”
聲音之大、情緒之悲痛甚至令整個戰場為之一頓。
陀陀們的視線也隨之而來,瞧見金鑲玉的哀切模樣,其中一個陀陀頓時咧嘴大笑。
方才匆忙逃遁,因時間來不及才放過這小妞。
沒想到她居然暗中跟隨,還自曝方位?
還有這種好事?
肉山般的陀陀喜不自勝,三兩步撲將上來。
大手似流星趕月,捏小雞似的抓向金鑲玉。
山道彼端,持劍少年的步伐陡然加快!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一闕詞念誦完畢,其劍式也醞釀到了極點。
便是這瞬間!
就在這瞬間!
無人能擋的劍鋒恰似凜冬酷寒,所過處寂滅萬物生機。
酷烈的劍式猶如狂風席卷,點點劍光綻開似大雪飄零!
“天山飛雪!”
一劍落處,肉山陀陀臃腫的身軀猛然停滯。
下一刻血線炸開,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竟齊根斬斷!
“咯、咯咯咯......”
肉山陀陀圓睜二目,喉結上下滾動幾番。
他終究沒說出半個字來,隻因脖頸處一條細線慢慢滲透。
到最後竟斬落了鬥大的頭顱,噴濺出一腔腥血。
旁邊的金鑲玉首當其衝,幾乎瞬間就被腥血淋了個透徹。
可她卻毫不在意。
一對勾人心魄的眸子眯起,夾成兩彎新月般的清泉。
聲音裏透著悲戚,可哭腔中卻還是難掩喜悅。
“趙平安,你、你......”
“這還要多謝掌櫃的賞下五十兩銀子。”
肉山旁邊,持劍少年笑嘻嘻拱手。
他的相貌很平凡,手掌遠比同齡人粗糲得多。
黝黑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有些老,而眼眸裏的神采卻足以說明一切。
那是隻屬於少年人的光彩!
金鑲玉幾乎再度淪陷在這份光彩中。
可她依舊忍不住疑惑。
“什麼五十兩銀子?”
“掌櫃的趕我走,賞給五十兩銀子作遣散費,我就用這些錢買了本劍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