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千年,曆史洪流浩浩蕩蕩,陰謀陽謀反複無常,但在曆史上,沒有女人留下名字。
給女人的標準和給男人的不同,作為一個男的,他的上升路徑和人生目標無比明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隻要他在事業上有一點芝麻大小的成就,就會有人在他邊上鼓掌稱讚。
女性不一樣,給女性套的枷鎖是婦德婦容婦言,是是否能夠作為一個工具便利男性。“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荒謬無比,殘忍無比,女性在殘忍的框架下被束縛了上千年,被暴力鎮壓了上千年。
“但女媧沒有放棄,女媧的信徒們也沒有放棄。”
徐雲憂淡淡說著。
武皇興周,徐太後安政,昭君澤藏。這個世界對她們殘酷無比,但她們還是開出了自己的花。
肖遲語淡淡聽著,沒有發表意見,但她心裏泛起驚濤駭浪般的敬佩之情。
“我要成為那樣的人。”她想。不是被把玩的,不是被觀賞的,不是被定義的。而是實實在在掌握自己的人生,進而擁有定義的權利的。
肖遲語很棒,不是長得漂亮會在路上被誇的那種棒,她不需要那種棒。是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升起慈悲心去幫助別人的那種棒。
於是她大咧咧地拍了拍手,扶上徐雲憂的肩:“女媧是吧,這個神我認了,要用我的時候說一聲。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徐雲憂佯做嫌棄地推開她的手,卻忍不住笑著回道:“你可別真打起來第一個跑了啊,我可擦不完這麼多屁股。”
肖遲語說:“那還是要先跑一跑的,先往主城區走吧,這荒郊野嶺鳥不拉屎的地方,想吃個飯都沒地方吃,拿有力氣戰鬥啊。”
徐雲憂白了她一眼,身體卻誠實地站了起來:“吃吃吃,就知道吃,就不能想想別的事嗎?”
肖遲語殷勤道:“我這叫心懷大道故無憂乎,女媧看到也不希望看到她的信徒餓著肚子做事。”
......
肖遲語看著鏡中的自己,明晃晃是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模樣,忍不住對徐雲憂說:“姐,搞這樣做甚。”
徐雲憂忍著笑說:“別出聲,你現在聲音像八戒。”
肖遲語從善如流:“猴姐,我們往哪取經去啊,俺老豬準備好了。”
那邊徐雲憂還在慢慢上妝易容:“這裏的境主不許女子正常出門,你看街上那些穿黑袍的,都是女的,還必須讓男的跟在身邊。你想這樣?”
肖遲語瘋狂搖頭。
“既然如此,還是扮成男的行動方便一點。”
肖遲語不屑地嗤了一聲:“是呀,還是男寶好,男寶不洗澡。”
徐雲憂這次已經懶得搭理她那不著調的同伴了。
主城區人群熙攘,肖遲語兩人很慢很慢地跟著隊伍磨蹭到城門口,和守衛說她們兩個是路過主城區的商人,路上碰到劫匪,把貨物和通城令牌都丟了。
守衛是個和藹的中年男子,聽到這麼說,拍了拍她們的肩膀示意沒事,然後找了個空檔放了他們進門。
“這裏的人現在看著也蠻好的,怎麼對女人就恨不得趕盡殺絕呢。”徐雲憂疑惑道。
肖遲語快言快語地回道:“女人在他們眼裏不算人唄,還能為了什麼。”因為沒有一根器官,所以稱為異類,要麼在家洗衣做飯生孩子,要麼成為人人喊打的女巫。
要麼是聖女,要麼是蕩婦。要麼是母親,要麼是巫婆。男性貧瘠的大腦對於女性的認知隻能容得下這兩種身份。
徐雲憂聳了聳肩:“在這裏,女兒是父親的私有財產,妻子是丈夫的私有財產,想想你能改變什麼。”
肖遲語歪頭:“為什麼要改變,我不能毀了這裏嗎?”女媧給的力量還沒試過,她迫不及待想要毀滅些什麼東西了。
徐雲憂沒有見過這種解題思路,隻當她在開玩笑。卻沒想到肖遲語指了指主城區的蜘蛛雕像:“這什麼蟲子,好醜,我燒了它吧,當日行一善了。”
然後手心竄出三丈高的火焰,直指雕像。
徐雲憂猶豫道:“燒掉石頭,很難吧。”
肖遲語歪頭:“隻要溫度夠高,就能。”隻要夠強,就可以做任何事情。
頃刻之間雕像化為粉末。
主城區人口流量大,毀了一座雕像的事情傳遍了全程。“喲,聽說那隻蜘蛛很生氣嘛。”肖遲語賤兮兮地說道。
”你快別說了。”徐雲憂扶額道,她一方麵驚訝於肖遲語的強大,一麵擔心她會不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她們所住的客棧沒有半個穿黑袍的人,都是衣著隨便,言語粗俗的男性客商。
肖遲語問了一嘴,老板立刻露出驚詫的模樣:“她們很髒的,不能讓客人看見她們。”
髒?真的髒嗎?肖遲語一路上在路上看見很多風塵仆仆的人,指縫都帶著泥沙,但客棧老板從來都是笑嘻嘻接待他們,從來沒有嫌棄過他們髒,難道身為女人,就要披上黑袍,背負上髒的原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