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陸尋雲,現在這個情況是極其危險的。
無論是科斯莫的狀態,還是二樓現在的情況,絕對絕對不適合她冒任何險。除非她想等著科斯莫發瘋,再來掐她的脖子。
她或許不該試圖去觸碰二樓這個話題。
但話已經出口,她屏著氣,腦海裏思緒飛轉。
“你要讓我一個人去嗎?我不想去。”她牽著科斯莫的手,緩緩吐出一句話。她聲音放得很輕,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向科斯莫,裏麵寫的全是依賴。
依賴主人的小寵物。
她是刻意演出來的乖巧,科斯莫雖然看得分明,但依然受用地摸了摸她的發頂:“我陪你去呢?”
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柔和,方才隱約可見惡意的神色淡去了。陸尋雲鬆了口氣,低著頭讓他摸腦袋:“你陪我去還差不多。”
科斯莫果然沒有再表露出危險的狀態,牽著她一閃身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你看。”他站在陸尋雲身後,輕聲道。
科斯莫抹去了二人的氣息,二樓沒有任何一個能力者發現他們的到來。否則能力者們早早就識相地收斂下來,甚至會立刻清理幹淨痕跡,不會讓自己汙染到科斯莫和陸尋雲的眼。
但在科斯莫刻意的操作下,二樓是它最正常的樣子,甚至還要更過分一些,否則剛剛也不會有一隻能力者死去了還被丟下樓。
科斯莫讓陸尋雲看。
但陸尋雲看不清,這裏是角落,離中央淺淡的光束太遠,目之所及處漆黑一片,但聲音和氣味卻是清清楚楚的。
嘈雜的聲音倏忽灌入耳中,低頻率的嗡鳴聲是基調,嗡得她頭發暈。但夾雜在嗡鳴聲中的是刺耳的陰嚎聲,陰惻惻的慘叫更是一浪接著一浪,還有很可怖的笑聲,在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最可怕的是,空氣中粘稠的血腥氣。
這裏是放逐城堡的二樓?為什麼和之前她來的情況不一樣?
陸尋雲飛快意識到了這裏正在發生什麼,她沒有猶豫,回身攥著科斯莫的手腕,語氣裏是顫抖的哭腔:“我看不見,這裏好黑,但是好難聞,那些聲音好難聽。”
科斯莫才注意到她渙散的眼,琥珀色的瞳仁無法聚焦,是真的看不見。
人類無法在黑暗中視物?
難怪,難怪她敢一次次上來,她看不清那些東西。而那些東西慣會裝模作樣,每次遇見她就把聲息收斂起來,難怪她發現不了不對。
他碰了碰陸尋雲的眼角,觸到濕潤的淚痕。
好像真的嚇到她了。
科斯莫將她抱入懷中,立刻帶她回到一樓。
帶著陸尋雲生活氣息的一樓安安靜靜,因為被科斯莫施了隔絕術法,隔絕了一切外在的幹擾,包括那些聲音和氣味。隻是因為他要看窗外的森林,沒有隔絕視線,所以才叫她看見剛剛摔下來的東西。
懷裏的人類女孩在發顫,他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料濕了一片。
哭了。
科斯莫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別怕 ,別怕。以後再也不去。”
陸尋雲在他懷裏點了點頭,鼻音濃重:“不去了。”
饒是可以洞察一切的神明也未能發現,陸尋雲的眼底一片冷靜,永不泛起波瀾的心緒和人類模仿者的表演,在科斯莫麵前同樣適用。
這不是夢裏的愛人,在這個科斯莫的麵前,陸尋雲可以做到冷靜。
對此一無所知的科斯莫極其耐心地哄著懷裏的人類女孩,直到她輕輕的啜泣聲平息下來,從他懷裏抬起了頭,淚眼朦朧的模樣可憐又可愛:“剛剛去的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