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順四十一年的暮冬,大雪紛紛揚揚飄灑了半個月之久,婆媳兩人每日在家不能出門,所以將平時的坐臥挪到暖閣。
王太妃在炕上歪著,她身邊的大丫鬟正拿著美人拳在幫她捶腿,秦媔則在一旁拿著書在做香料。
她對香料不大研究,所以在製時要靠著書籍來做。這還是她去周時勳書房裏翻來的,也算是打發時間。
做工十分繁雜,她在桌子前坐得腰疼也才做了三分之一,倒是做得人有些氣餒。正歎氣呢,婆子進來說王爺回來了。
秦媔正想迎了出去,卻聽見王太妃道:“好好坐著,外麵那麼大的雪,仔細冷著了。”
秦媔和沁香相視一笑,依言等在門籠前。
聽見簾籠外似乎是跺腳的聲音,秦媔拉開簾籠,見周時勳正站在門外擋著身上的雪,臨風在一旁幫著撣著,見簾籠揭開,裏麵的人露出一張小臉。
“快別打開,仔細冷到你。”
說著已經進來了,秦媔看著他頭發上都是融化的雪水,鼻子也凍得通紅,這樣的天氣,黃金麵具更是像冰塊一樣貼在臉上。
“我先去換一件外袍,有些濕了。”
王太妃依著青蕪起身道:“你就在這裏換,我要回去了,困了。”
“我送母親。”
秦媔上前正要去攙扶卻被王太妃擺擺手製止道:“不必。”說著還笑著捏著她的手,“倒是趕緊給我抱大孫子。”
這句話說得秦媔臉上熱辣辣的,大白天的怎麼說這個,隨即便也聽她的在門前望著她出去,又回來去櫃子找他的外袍。
她摸了摸他的手,將他拉到爐子旁,“你這手也太冷了,先烤一下再換衣服。”
沁香端了滾茶進來,秦媔忙伺候著他喝了,才看著他臉色沒那麼蒼白。秦媔看著他的麵具,一個鐵疙瘩看著就冷。
“臉上的傷口不大,在家裏就將摘了,我又不害怕。戴著難受。”
他在火爐旁搓著手,望著她溫和的笑道:“你忘記了你第一次見我就嚇暈了過去了?”
秦媔不敢看他,垂著頭,整理著手中他的衣袍,沒有作聲。
周時勳見她不說話,自己身子也烤得暖和了,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摟在懷中。
“我是習慣了,但是害怕看見你再次被我嚇到的樣子。”
秦媔此時有些心虛,隻是回抱著他,“我是想著天氣太冷了,怕那個鐵疙瘩冷到你。”
他輕輕放開她,垂眸看著她,眼中盡是溫柔,道:“王妃如此善解人意,那母親剛才說的話是不是也能善解人意呢?”
這話倒是讓秦媔有些嗔怪他,在胸口上輕輕捶了他一拳,轉過臉不去看他。
他輕笑著捧過她的臉道:“是為夫說話輕浮了,請王妃見諒。”
秦媔懶得理他,隻叫他將衣袍脫了換幹淨的,又拿了毛巾將他冠摘了下來,將濕露露的頭發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擦幹,才將他頭發依舊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