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
城南看守所。
隨著詢問室的門被拉開,一頭紅發,穿著破洞喇叭褲的白沫沫走了出來。
“你簽個字,她就可以走了。”
聽見身後民警的話,白沫沫渾身一怔。
她抬起頭,一眼撞上霍延年冷冽的目光。
白沫沫扯開青腫的唇角,生硬地叫了聲“小叔”。
霍延年陰沉著臉,在賠償協議上簽了名。
等上了車,他緊繃的唇線才有了些許緩和:“你還想讓我來這兒撈你幾次?”
正在係安全帶的白沫沫神色一滯,卻還是笑道:“不管幾次,小叔總會來的。”
聞言,霍延年眸色一暗。
他側目看著身邊的人,誇張的發色和妝容,臉上滿是因打架而弄出的淤青。
無論怎麼看,她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孩。
霍延年蹙眉收回視線,發動車子朝律師事務所開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車停在事務所門口,霍延年才扔下一句“你自己回家”便準備進去。
“小叔!”白沫沫叫住他,眸中帶著幾絲興奮:“我已經辭職了,可以等你下班。”
說著,從口袋裏拿出張被小心保存的桔梗花郵票遞過去:“小叔,生日快樂。”
郵票雖小,卻珍貴到花了她大半個月工資。
可本該在昨天送出去的禮物,因為被拘留一天而遲了。
霍延年看著郵票,眼底掠過絲詫異。
當初他無意間提起缺桔梗花郵票的事,沒想到白沫沫居然記住了。
這時,路過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霍大律師,你的小太妹又來了。”
聽了這話,霍延年立刻黑了臉。
他眸中多了分不耐:“謝謝,但不必。”
話畢,他扭頭就走了。
望著那離去的背影,白沫沫的手僵在半空,心底閃過幾許落寞。
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氣,將郵票放回口袋,又恢複了以往吊兒郎當的模樣。
初秋的天說變就變,不一會兒下起了小雨。
白沫沫沒有回家,找了棵樹躲雨後拿出口香糖嚼在嘴裏。
半晌,她拿出一張皺巴巴的醫院檢查單,出神地看著診斷結果後幾個字。
——特發性肺動脈高壓。
白沫沫皺起眉,用火機將檢查單點燃丟進垃圾桶裏。
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霍延年走到停車場,卻見一身濕漉漉的白沫沫蹲在車子邊。
她一直都沒走。
霍延年麵露慍色,徑直上了車。
白沫沫一怔,立刻拉開車門鑽進後座。
“下車。”霍延年冷聲道。
白沫沫快速關上門,一臉無賴:“我等了小叔四個小時,你可不能這麼絕情啊。”
“沒人讓你等。”
霍延年一句話堵的白沫沫不知道怎麼反駁,她傻傻一笑:“小叔不愧是律師,能言善道。”
聽了這話,霍延年板起臉,原本還想趕她下去。
可看她微微發顫的雙肩,不悅地打開了暖氣。
白沫沫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心底淌過幾許暖意。
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個嘴硬心軟的好人。
車輛緩緩駛離,朝白家駛去。
白沫沫看著霍延年的側臉,坦白自己病情的話在嘴裏徘徊。
等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時,霍延年清冷的嗓音率先響起:“以後你的事都和我無關,也不要再來找我。”
聞言,白沫沫心一沉:“為什麼?”
一種抽離般的孤寂感驅使著她不斷追問。
而霍延年看著後視鏡中她那張與年紀不符的打扮,沒了耐心。
他猛地踩下刹車,帶著寒意的話語如雷在白沫沫耳畔乍響。
“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