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沙漠是貧瘠的。
僅管它的名字很氣派，但這裏絕不是旅遊勝地。
入住的旅館是座三層小樓，牆皮脫落，一眼望去是大片的斑駁。
房間也很簡陋，被褥單薄，床頭櫃上積了一層灰。
桃三月坐在床邊，撫著額頭，很難受的樣子。
羅朗關切：“怎麼了？”
桃三月揉著太陽穴，“沒事，大概天氣太熱，中暑了。”
旅館雖小，倒還備有常見的藥，羅朗從老板那買來解暑的藥油，手沾了一些，塗在桃三月的太陽穴。
清清涼涼的感覺從羅朗的手指傳導進她的大腦。
桃三月老老實實閉眼，並沒覺得好轉。
隻覺得頭越來越沉，給支撐它的頸部造成莫大的負擔。
不舒服地哼了一聲，“肩膀借我靠一下。”
說完，便把頭靠在羅朗的肩頭。
羅朗全身僵住。這還是桃三月第一次主動親近他。
“病得很嚴重啊。”羅朗一時無措，拍拍桃三月的後背。
桃三月很安靜，沒有任何回應。
“用不用看醫生？”羅朗像安撫嬰兒一樣輕拍她。
肩頭的桃三月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羅朗扶起她，發現她渾身軟綿綿的，一張小臉雪白，眼睛緊閉。
竟然暈了過去！
“三月！”
羅朗呼喚，一邊掐她的人中。
桃三月幽幽轉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麵前焦急的羅朗。
“你沒事吧？”羅朗問。
桃三月手覆在額頭上，“應該沒事。”
剛才暈倒她也很意外。她隻是想靠著羅朗休息一下，頭很沉，然後，她就沒知覺了。
羅朗盯著桃三月依舊雪白的臉。
她身體素質向來很好，怎麼會突然暈倒？
“我去洗把臉。”桃三月心有不安，起身去衛生間。
擰開水龍頭，捧了幾把涼水潑在臉上。
洗著洗著，眼角看到淡紅色的水衝下水池。
水有汙染？
水龍頭嘩嘩流出的水很清澈。
桃三月摸了下鼻子，手指上赫然是鮮紅的血液。
“不會吧。”桃三月呆在原地，十指緊摳著冰涼的大理石台，一時間大腦空白。
慌亂地用涼水清洗鼻腔，直到不再流血。
一轉身，羅朗正在她身後。
一把扳過桃三月的身體，羅朗說：“現在訂機票，你馬上回A市。”
桃三月勉強一笑：“龍城氣候幹燥，流點鼻血很正常的。”
她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早練就鐵打的身子骨。她去過比龍城更惡劣的地方，也沒出現任何異樣。
她清楚自己的身體。這次的不適來得突然，桃三月第六感一向很強，她擔心這又會是某些不幸的征兆。
而征兆之後的事，絕不是她所樂見的。
羅朗沉默，眼底陰霾。
“我真的沒事。”見羅朗這個樣子，桃三月反而安慰他。
話音剛落，她便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羅朗打橫抱起她，抱她回臥室。
躺在床上，她盡力忽視強烈的眩暈感，和羅朗找話說，以免自己意識迷離。
“一輩子不生病，生病要人命。看在這麼辛苦的分上，你是不是應該代表政府在支票上添個零。”
“別多話了，好好休息。”羅朗握起桃三月修長漂亮的手。
手心發涼，說明血液大量撤回心髒，去保護身體最重要的器官。
“那你說我聽著，隨便什麼都行。”她害怕休息，她怕一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就像一代代桃家女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