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元宵佳節,宮中處處皆張燈結彩,又有雜耍百戲等慶祝活動。-叔哈哈小說網-太素殿卻一如既往的冷清。
殿中的宮人們多是愛熱鬧的,宇文寧素來知道他們,便教他們自去遊玩,惠兒卻不願去,伴著宇文寧在廊下看了一會煙‘花’。
宇文寧撫著她的手道:“我知道今晚你哥哥會來,快去吧。”
惠兒皺眉道:“可是他們都去玩了,我若再走,誰來服‘侍’你,更何況這滿屋子上頭是燈下麵是火的,也得有人照應才好。”
宇文寧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說的燈啊火啊的我自會料理,你走了,我反而能清清靜靜的臨兩張帖。”
惠兒便不再推辭,道:“那我快去快回。”
宇文寧便一笑,又在廊下站了一會,終究外頭寒氣重,她覺得四肢僵冷酸麻,便緩緩踱回殿裏去了。
捧著手爐捂了良久,雙手才回暖,走到案前方要研磨,不料盅裏的水上竟結了薄薄一層浮冰,宇文寧便揭開湯婆子,把裏麵的茶水倒了半盞,化開了墨,濡了筆,慢慢寫道:
雖奉對積年,可以為盡日之歡。常苦不盡觸類之暢,方‘欲’與姐極當年之足,以之偕老。豈謂乖別至此,諸懷悵塞實深。當複何由日夕見姐耶。俯仰悲咽,實無已已,惟當絕氣耳。
臨的正是王獻之的《奉對帖》。宇文寧細細的吹幹了墨跡,仔細把他折好收進案旁的一個箱籠裏,她素來臨摹的字帖隨手的寫意畫都收在那裏,現在已存了大半箱。
燭火爆出一個火球,蠟芯便歪著了蠟油裏麵裏,宇文寧拔下簪子挑起蠟芯,又拿了一把小剪刀把過長的那部分剪掉,燭火便又重新明亮起來。
第一次東征失敗了,惠兒的哥哥雖然活著回來了,卻失去了一條胳膊,不過終究是活著回來了,宇文寧在心裏也替惠兒高興。
楊廣又在籌備第二次東征,宇文寧歎了口氣,大隋大勢已去,她自己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或許,大隋滅亡的時候,她也將會死去吧,她胡‘亂’想了一會,端著燭台往臥房裏走去。
身後忽然響起了沉沉的腳步聲,宇文寧疑心自己聽錯了,她屏住呼吸,又仔細聽了聽,果然是腳步聲。
“誰?”她警惕的問了一聲。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是楊廣,他居然會來這裏,宇文寧十分意外,慢慢轉過身去看他,遲疑片刻,才說道:“黑燈瞎火的,陛下怎麼一個人來了,也不叫人跟著。”
楊廣大步向她走了過來,“我們一起去看梅‘花’吧。”
是啦,第一次東征前,他本是來看梅‘花’的,結果她得罪了他,他拂袖而去。
宇文寧遲疑了一下,道:“後麵梅山上當值的宮人都被我遣去玩了,那裏想必一片漆黑,我去拿一個風燈吧,陛下等一會。”
宇文寧踮著腳從百寶格裏翻出個琉璃罩的荷‘花’形狀風燈,拿了根蠟燭燃起來放在裏麵,又蓋好罩子。
楊廣提溜著蓮‘花’燈,拽著宇文寧順著山道一步步拾階而上。
去年年初的時候楊廣組織了第二次東征,大軍剛過遼東與高句麗‘交’戰,後方便傳來楊玄感叛‘亂’的消息,楊廣無奈隻能回師鎮壓平叛,第二次東征又一次失敗。宇文寧知道,楊廣今年又會組織第三次東征,全國‘性’的的叛‘亂’與起義由此爆發,楊廣徹底喪失信心,沉‘迷’神‘色’,再下江南,從此,便再也沒能夠返回洛陽。
楊廣忽然問道:“你的手又生了凍瘡?”
宇文寧道:“凍瘡便是這樣,生過一次,以後年年都會生。”
楊廣有些懊惱的道:“我冷落了你,那些醫官就見風使陀,也不大盡心了,我明日就叫他們給你配點治凍瘡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