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處搜集物資,養活了他們,可是有一天……”

陸善停頓了一下,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秦蛾的反應,完全沉浸在了回憶中。

“他們襲擊了我,知道嗎?用的是一把錘子,還是我帶給他們防身的武器,用來對付我,突然襲擊,從我身後偷襲。”他的語氣低沉,並不是壓抑的憤怒,而是悲哀。

“他們說,有人親眼看到我被喪屍咬翻在地上,我肯定是死了,為什麼還會活著?肯定有問題,說不定我就是感染的源頭,就是我得知自己患有癌症,散播病毒報複社會。

“我哪裏有什麼病毒,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住院醫師,哪有那麼大的能耐?你這個眼神,是覺得我說的有點假嗎?也不怪你……”

陸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的麵容幾乎稱不上一張臉,隻是一團有三個孔洞的爛肉而已,兩個小的空洞在鼻子的位置,稍大一點的應該是嘴,除此之外滿是病態的粉白之色,膿腫著的團狀肉塊。隻有兩隻眼珠稍微看得出點人樣。

“也不怪他們,我已經是一個醜陋的怪物了,當時我自己也痛苦萬分,幫助他們,其實是在幫我自己確定身份。他們剁下我的腦袋時,我不恨他們,我隻是解脫了而已。”

“可事情就是那麼吊詭,我再次醒了過來,還是被縛著,還是麵對著他們,他們驚恐地尖叫,我低頭,就看見了我自己的腦袋……”

“我死去又醒來,最後一次醒來是在一樓的大廳,赤身裸體,周圍有燃燒的痕跡,我試圖尋找他們,可是他們已經離開了醫院。”

陸善戴上口罩,扭曲的麵龐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等到我最終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被喪屍逼入絕路,我隻救下了盧靜,回到醫院才發現她身上的傷口,她被感染了,我用盡辦法,依然無法緩解她的症狀,最後,我萌生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我把自己的血輸給了她,如果我能夠免疫,我身體裏就應該有對應的抗體。當初我就應該想到的,我們都是醫院的醫生,如果他們還在,應該能更深入地研究。可惜最初我們都太驚慌了,我和他們都是,陷入了愚蠢的應激狀態中。

“盧靜痊愈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我才發現自己的血液的功效,後來的事情你應該想象得出來了,我不斷研究自己,逐漸收集起這麼多的手下。

“有時候活著,就是不得已要做一些髒事,我承認自己有些事情做都不夠體麵,但那是為了大局,為了更多的人可以活下來。我獲得了這樣的能力,反而對自己的生命沒有了實感,隻有幫助到別人,才能有些許的滿足。

“至於盧靜,很遺憾,她收到的刺激實在太大了,來自我的,來自喪屍的,還有來自其他幸存者的……我隻能把她安排在化驗室,讓她做一些簡單的醫療工作,同時也是保護她。”

陸善脫離回憶狀態,他的眼睛重新聚焦到秦蛾身上,說:“其實從何浩翔那裏知道第二位免疫者的存在,我是很高興的,這證明我絕非孤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