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副將早已從地上起來,翻身上馬。
乍一聽到這道聲音,心中竟是生出一股憋屈來。
他竟是不想對方看見馬車內的少女。
可他無法撒謊。
隻能低下頭,低聲回答:“回將軍,是那個......舞姬。”
他停頓片刻,忘記詢問少女姓名,竟隻能以這樣卑賤的詞稱呼她,不禁心下懊惱不已。
舞姬?
蕭靳南一頓,目光落至那車帷遮擋嚴實的馬車上。
想起那名半路撿到的舞姬,肅殺的眼神溫和了些許,卻仍有大片堅硬的冰棱並未消融。
“她怎麼了?”他坐在馬上,問道。
不甚上心的態度讓副將心中那股剛壓下去的憋悶,再次湧來上來。
副將也朝馬車看了一眼,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回將軍,舟車勞頓,這位姑娘想換輛舒適點的馬車。”
換舒適點的馬車是竹桃的要求,至於“舟車勞頓”四個字,便是他自己私心加上的了。
蕭靳南看了他一眼,沒做出反應。
隻看向馬車的眼神閃爍了兩下,幽深了些許。
當初不過喜愛她的溫情小意與乖順,身邊又剛好缺個女人,這才將她帶上。
給她尋了一輛馬車,沒叫她騎馬已是他的體貼與仁慈。原以為她善解人意,忍耐到京城,卻不想還是半路憋不住,惹出了麻煩。
這樣不動聲色地想著,蕭靳南的眸色卻淡了幾分,乍一看有些沉冷之意。
他仍坐在馬上,一身甲胄銀光刺眼,高大的身軀宛如戰神。
不上前,也未即刻離去。
隻冷著嗓子要求命令她:“莫要鬧,待到京城,本將軍自會給你名分。”
這是告誡,也是威脅。
偏偏這兩個,都是竹桃最討厭的。
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尤其還是在她氣頭上。
“砰!”
一個灰撲撲的水袋從馬車內扔了出來,砸在地上,嬌媚尖細的怒斥聲同時響起。
“蕭靳南!你敢這麼對我?!”
“不過是一輛馬車,你堂堂一個大將軍難道連這也辦不到嗎!”
“既如此,我跟著你又有何用?”
竹桃恨恨地說道,絲毫未察覺外麵陡然變得冷凝壓抑的氣氛。
她這一生必要攀權附勢,以草芥之身享榮華富貴。
她是來尋找權貴的,若是蕭靳南這麼無用,那她便去尋其他人了,絕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她這樣想著,外麵卻是靜若寒蟬,寂靜一片。
蕭靳南的臉色黑沉,他征戰多年,從未有人敢這般趾高氣昂地與他說話,更從未有人敢說他無用!
這個恃寵而驕的女人,莫不是以為他將她帶上,便可以肆意妄為了?
蕭靳南唇邊掀起一絲冷笑,眼眸中更是冷酷薄情。
“既然你坐不慣這馬車,便不要坐了。想來這去京城的路,也不適合你。”
“來人!將她拖出來,丟遠!”
蕭靳南的話沒有人不敢聽。
幾乎是命令落下瞬間,隊伍中便響起來短促的應聲。
還未等步行的小卒上前,坐在馬背上的副將倒是先一步動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