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業吞服了丹藥,體內的靈力緩慢地恢複著。
不知過了多久,巡邏隊的人離開了,大概是時臾給他們安排了事情,屋外歸於平靜。
也正在這時,溫尋庭調息完畢,周身的靈力完全平靜了下來,他睜開了眼睛,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宋業。
宋業同樣在調息,他盤坐在溫尋庭不遠處,半邊身體沾上了汙濁的血,右手臂上斜拉著一道猙獰的傷口,溫尋庭看得不禁皺眉。
仿佛有所感應一樣,宋業平穩著呼吸,也睜開了眼,他看向溫尋庭,確認他現在靈力已經穩定了下來,於是問:“方才你的靈力暴動,這是怎麼一回事?”
溫尋庭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摸著腰上的儲物袋,從中取出了傷藥,他說:“先處理右手臂的傷口,我待會兒再和你說。”
宋業傷的是右手,自己一個人不好處理,他服了丹藥,本來的打算是讓傷口自行慢慢地痊愈,但顯然溫尋庭看不過去了。
他走過來在宋業身旁坐下,動作輕柔地托起宋業的右手,撕開被劃破的半截衣袖,露出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手臂。
宋業道了聲多謝。
溫尋庭使了個術法,細小的水流清洗著傷口周圍的血跡,血水流下,宋業的手指不禁抽動了一下。
溫尋庭放緩動作,取出一瓶綠色的藥液倒在宋業手臂的傷口上,最後還用輕薄的布料包紮著傷口。
宋業欲言又止,他想說在服用了丹藥,傷口又有藥液外敷的情況下,想來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傷口就能快速痊愈,倒也不必這麼麻煩。
但溫尋庭顯然不這麼認為。
宋業轉念一想,這包紮怎麼說也是替自己著想,也就隨溫尋庭去了。
溫尋庭在他手臂上用布料打了個結,與此同時,他也開始說話。
“五歲那年,我還在溫家。”
微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宋業怔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溫尋庭在回答他方才的問題。
溫尋庭繼續道著:“你知道的,西陸溫家是除魔世家。即便人魔兩界有強大的結界的阻隔,但有時候,還是會有一些和魔族有關的東西通過妖界,或是鬼界輾轉進入人界。接觸到這些東西的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有一定修為的修士,都很容易被其中的魔氣沾染,輕者神智受到影響,意識混亂,但持續時間不長;重者便會魔氣入體,若是普通人,便會當場暴斃,若是修士倒還能撿回一條命,但體內靈脈被改變,此後便無法再吸納靈力,隻能吸納魔氣,走修魔一道。”
溫尋庭說的,宋業也知道。除此以外,他還清楚,修魔的人,也即魔修,魔氣入體後會將他們身上殘暴、對力量極端渴求的一麵無限放大,他們會無可避免地熱衷於血腥和殺戮。
修士如若有此表現,修仙界會將其稱為走火入魔。
“幾百年前,溫家除的魔,是魔族。而如今,除的是走火入魔後的魔修。”溫尋庭說著,“就是那年,溫家被魔修圍攻,族人救下了我,但沒救下我母親。”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仿佛在說的不是自己的經曆一樣。
五歲的小孩,修為又能有多高呢?麵對眾多的魔修,除了依靠族人,其它什麼也做不了。
宋業想起自己曾經疑惑的一個問題——溫尋庭為何對與魔有關的事情如此在意。他現在已經有了答案,除了溫家是除魔世家的緣故外,大概還因為母親死於魔修之手。
“我雖然活了下來,但魔氣卻進入了我的體內,破壞了近半靈脈。魔氣入體,便難以逆轉,我父親用了無數的法子,這才堪堪將其修複。而當我長大了一些後,我就發現,每當我一次性驅使七成以上的靈力,體內剩下的靈力就會暴動。”溫尋庭掌心凝起一團靈力,他的神情像是有些冷漠,“那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的靈脈根本沒有辦法被完全修複,靈力暴動的原因,就是魔氣入體之後給我的靈脈帶來了缺陷。”
“有人說我的境界在金丹之後,便再無可能。我聽了後,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溫尋庭一邊說著自己不甘心的話,一邊麵上卻難得地輕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將這些沉澱在心中的過往一朝訴出口的輕鬆,還是如他所說的不甘心止步金丹,可又無力改變的自嘲。
宋業看著溫尋庭道:“會有辦法的。”他知道對溫尋庭來說,這是一句過於蒼白無力的安慰,沒有一星半點的作用。但宋業的確這麼想,所以他也就這麼說。
溫尋庭點頭:“的確有辦法。”
宋業正要開口問是什麼,一道聲音在這時傳入了屋內。
“辦法當然是有的。”話音剛落,時臾就跨步進了屋內。
“時城主。”宋業喊。
時臾說:“五年前人魔兩界出現缺口,大量的魔氣湧入人界,受到魔氣侵蝕的人數不勝數。雖然現在公認的是魔氣入體後造成的傷害無法逆轉,但並不是絕對的。溫家的秘法能夠修複靈脈,而靈脈能恢複的程度則是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