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姣姣聽後站在原地，什麼動作都不曾有。
在衡盡頎長的身形前，她看起來隻有小小的一團。平日慣是意氣風發，讓人覺得她隻是小一些的少年，現下垂著眼睛無措僵立的樣子，才真正像個幼童。
衡盡原本沉在自暴自棄的情緒中走不出來，見蘇姣姣這樣，心軟成一灘水。
他摸了摸蘇姣姣的頭，“不用太擔心，你看我現在不是還沒事嗎？”
寬大手掌下，小女孩聲音悶悶響起，“為什麼要這樣說。”
“什麼？”衡盡沒聽清楚，便半蹲下來與她平視，聲音極盡溫柔，“姣姣，剛剛說什麼啦？”
蘇姣姣看著他，眸光閃爍的並不是心疼哀傷情緒，“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廢人，師尊，你是當今境界最高的天機修士，是同代最先突破分神的人，是青雲宗的尊主。”
“不能用天機咒術而已，修為還沒丟，還能用術法呢。你這樣都是廢人，那其他一輩子不能修到分神的修士算什麼，垃圾嗎？”
衡盡一驚，伸手捏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了，“非禮勿言非禮勿言，傳出去青雲宗親傳看不起普通修士，你明日就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蘇姣姣擺頭掙紮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放手，還有話要說。
衡盡聽話鬆手。
蘇姣姣清清嗓子，“師尊不是我說你，不就是用不了天機咒術，值得你這樣瞞著我，自己偷著傷心。早點跟我說會怎麼樣嘛，害我問了你那麼多遍，浪費口舌！”
會怎麼樣，會覺得有點丟臉。
衡盡也沒想到他傷感了那麼久的、難以啟齒的事，在蘇姣姣這隻是無足掛齒。
他錯愕看她，細密睫毛微顫，“你，你真的覺得，這沒什麼嗎？難道不覺得，拜我為師是種恥辱？你要是不開心的話，我，我也可以做副的...”
蘇姣姣簡直不知道衡盡一個人能腦補多少出來，手中兩個光團都氣得一抖，好歹穩住了沒丟到衡盡那張神色極盡委屈的俊臉上。
“這到底有什麼啊，你就當你倒黴，每次判定都不成功不就得了，反正我們卦修咒術成功率普遍都低。”她歎口氣，現下在內心不安的衡盡麵前，她反而沉穩得像個大人，“而且，我為什麼要覺得拜你為師是恥辱...”
蘇姣姣眼睛亮亮的，“你是國師誒。我小時候國家破滅，父母殉國，是國師把我救下來，將我養大。小時候我還在想，國師是仙人，我是不是隻能陪國師過百年，結果國師又送我來了青雲宗。”
“可以說，有國師才有現在的我，怎麼會恥辱。”
話說完，她看著衡盡也亮起來的眼眸，笑著用空出的手拍了拍他，“小衡啊，這個師尊還是你當吧，別人來當我不放心。”
不是誰都能忍受蘇姣姣時不時的天才小震撼的，也不是誰都能接受自己弟子天天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的。
衡盡的心態就維持的剛剛好。
雖然有時候過於徒弟寶了一點。
眼看著衡盡灰暗的自首時刻被蘇姣姣三言兩語轉變為滿滿師徒愛的場麵，宰宗主也很欣慰的捋了捋胡子。
宰宗主是一直不願見衡盡被此事困住的，可是旁人去勸他，他總是反應十分激烈，慢慢地也就沒人敢去觸他的痛處了。今日衡盡能對蘇姣姣坦白出來，已經很讓宰宗主驚喜了，畢竟能說出來的痛一定有在暗處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