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欽被孫寧這惡狠狠的模樣給她嚇到了,他伸手覆上她出血的指甲,說:“你看,這麼好的指甲染血了就不好看了,咱們放下哈。”

她沒有理會,直接用還在冒血的手抓住費欽,哽咽的說:“可以帶我去亂葬崗嗎,我想找到雲珠的屍骨。把她帶回來,讓她回家。”

費欽看著她,不說話。

他知道亂葬崗是什麼地方,是屍骨成片,野狼狗和野漢子在的地方。狼狗食肉,人圖財貴。同時這裏也是順帝最忌諱的地方,所以才會成為亂葬崗。皇家之人凡是涉足此地,殺頭抄家株連九族算是輕的。

“求你了!”她見費欽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便直接跪下了。

膝蓋骨跟地麵碰撞的聲音,再看看孫寧哭的不像話的麵容,費欽的嘴角動了動。

他手一直在被拉著,血染的手指頭不停的摸在他的白色衣袖上。不知不覺間,印了許多個巴掌印。她的嘴裏在一字一句得懇求著,求著他點頭同意。

“我答應你,千萬不能讓別人認出我們來。你我都是皇室宮人,如果被發現私入禁地,不是你我兩個人頭就能解決的事情。”費欽吸了吸鼻子,說道。

“好,我答應你。”

-

亂葬崗。

孫寧和藥童蒙著半張臉,費欽掛著全臉麵具,環顧周圍的景象。許多人已經麵目全非了,雜草叢生,蚊蠅縈繞。在炎夏的時候,味道會被無限得放大。即使堵著鼻子,一行三人也是一邊幹嘔一邊前進。

孫寧的手上的傷隻是粗淺的包紮了一下,本來就還在養病,又流了這麼多血,吃了一顆費寧自製的保心丹才可以支撐得過來。

但是再怎麼樣,也耐不住天氣的炎熱,熱出的汗浸到傷口中,仿佛有一萬隻蟲子在啃食她的心肺一般。

她的雙腳已經開始發軟,抓著藥童的手也是越來越用力。

“你真的能夠找到嗎?”費欽覺得氣味十分難忍,不忍心看到孫寧整個人快要變成這亂葬崗的一員了,還在這些雜草屍堆裏找一個人。

“可以的,小時候,她為了抵擋孫婉朝我潑來的熱水,在手背上留下了很大的一個燙傷的痕跡。可以看著印記找的!”她說話的聲音接近有氣無力的,感覺她幾乎接近奄奄一息了。

他們頂著烈日又找了一會,感覺實在是毫無線索。在打算回去的時候,孫寧看到了在雜草叢中若隱若現的一串珠玉。

她跟瘋了似的跌跌撞撞地跑上前,雙腿癱一軟,整個人坐了下去。寶貝似的拿起帶滿泥土的珠玉,豆大的淚珠打在上麵,熱化了上麵殘留的土塊。

“雲珠…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她一邊哽咽著一邊道著歉。

“這是雲珠的東西嗎?”費欽蹲下來,看著上麵好像寫著兩個字。

“怎麼辦,我對不起她,是我把她一個人丟在孫家的,是她一直都在保護我。孫婉的棍子,每一次都落在的都是在她的背上,每次罰跪都因為樣貌和身材相似,替我跪的,她一跪就是十八年,一跪就是一年四季。是她每次都幫我晚上出去玩的時候留門,她告訴我:燈籠,就是家的方向。她給我了一個家,但是我卻沒給她一個家。”她整個人撲到費欽的身上,不顧其他地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