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看著陳榮州,他的眼神很沉靜,仿佛他內心的堅定和熱情都蘊含在其中,也讓許素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榮州,你為什麼想去法國?”
“我想找到一條救國之路。”
許素看著他,忽然笑了,眼眶微紅。
她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吐氣,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好。我們一起找。”
許素話音剛落,於非晚眼前的景色像是凝固的玻璃被一下子擊碎,整個夢境劇烈地晃動起來。
於非晚有些緊張地看向齊宥,齊宥也有些奇怪,施法將自己的神識鋪開,竟發現一縷熟悉的黑色氣息混雜在夢境之中,他冷笑一聲,巨大的神威向那抹氣息壓去。
不過半晌,眼前的場景便又恢複了穩定,於非晚放下心來,繼續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酒店的上空,巫清歡的身影一閃而過,她並沒有想過要靠這個夢境就將蚩尤困在其中。
故意賣一個破綻,也不過是想要試探蚩尤的底細。而齊宥的回應事實上也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
於非晚眼前景色不再是上海,而是看起來像是一個婚禮現場的地方,幾張簡單的木桌,賓客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
“許素和陳榮州呢?”
不一會兒,於非晚的問題就有了答案。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他們和新人站在一起,兩個人靠得不近,但對視之間盡是親昵。
於非晚有些遺憾:“這就在一起了?”
雖然不能見到兩個人戀愛的全過程,但於非晚還是迅速地趕到了吃瓜第一線。
“榮州你這麼忙還來給我們證婚,真是謝謝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
“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
新娘子的打趣剛剛出口,就被許素的溫聲打斷了:“再等等。”
陳榮州望了她一眼,眼睛裏滿是心疼。
等等,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生存不是國人的奢望,等到人人生而平等,等到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傷痛、仇恨和絕望,等到哀鴻遍野變為歡天喜地,等到勝利。
可是那是什麼時候?
陳榮州什麼也沒有說,但於非晚卻明白了。
沒有人知道那一天會不會到來,可是在那一天沒有到來的時候,我們能夠幸福嗎?
婚禮結束,許素和陳榮州並肩而行,一起回家,他們的房子很小,為數不多的房間還被書本占去了一半。
房間裏,一個行李箱半開著,陳榮州沉默著收拾行李,許素坐在書桌前看書,可是半天也沒有翻到下一頁。
房間裏的空氣像是凝滯了一樣。
最後還是許素打破了沉默:“榮州,你去上海,萬事小心。”
她望向陳榮州,眼睛裏是滿滿的心疼。
“她在說什麼?”這下齊宥成了完全不理解的人。於非晚指著牆上的日曆,歎了一口氣:“1927年,上海大清洗,陳榮州就死在那裏。”
“許素知道他會死?”
於非晚搖了搖頭,眼睛裏滿是悵惘:“也許預料到了吧。反動政府的行動並不是一夕之間,恐怕上海局勢已經一觸即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