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楚寧靜靜對著窗外發呆。
她這麼輕易答應下鄉,原因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想逃離楚家。
那天聽到他們在談論如何處理禮物,家裏的每個人都提及了,卻唯獨忘了她。
明明那是別人給她的謝禮。
卻沒人過問她的意見,甚至連提及都沒有。
這樣的事,隻經曆過一次她都覺得難受。
原主她經曆了多少呢?
大哥大姐考試成績不好,爸媽嘴上罵著,轉身卻說要給他們做好吃的補補。
而她即便考了年級第一,得到的也不過是隨口誇獎兩句。
大哥大姐偷懶不做家務,爸媽念叨幾句就過了。
而她隻要有一點做不到位就會被不停的埋怨。
十六年裏,她有多少次看著父母斥責中帶著關愛的對大哥大姐進行說教,轉向她的時候卻隻剩敷衍。
多少次看著爸媽慈愛的眼神在轉向她的時候變成了不耐?
如果,沒見這麼理所當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偏愛,她恐怕不會如此難過和不甘。
可偏偏她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
被忽略,被敷衍,被苛責,被遺忘。
整整十六年!
她該多難過啊!
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想,要是他們家和別人一樣,都重男輕女該有多好。
這樣起碼不是她一個人受罪。
最瘋狂的時候她甚至怨恨起那個她照顧長大的小弟。
都是雙親俱在的小孩,憑什麼他能得到父母全心的疼愛,而她卻沒有。
就因為他是男孩,她是女孩嗎?
憤懣、不甘、委屈、嫉妒。
這些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撕扯著她,讓她變得敏感、多疑、內向,不願與人多交流。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樣。
和那些動輒非打即罵,每天有幹不完的活還被克扣口糧,不讓上學,一到年紀就被嫁出去給換彩禮的女孩來說。
她已經夠幸運的了。
可…那些負麵情緒不會因此消失,反而越積越多,幾乎將她壓垮。
也許,原主後麵妥協下鄉,也是想逃離那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家。
她知道繼續待在那樣的環境中可能會毀了自己。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就悄悄攢錢,在知道要下鄉的時候不怕死的下湖救人。
隻為了在離開那個家的時候有更多的底氣活下去,並且努力活好。
回憶起當初和原身的對話。
“你一個成功的女企業家,為什麼要放棄重生的機會?”
有前世的記憶,這一世她能達到的成就隻會更高更好。
“重來的人生有什麼好過的?我還是喜歡更有挑戰的未知。”
“那你的孩子,愛人和親友呢,你真舍得放棄?”
原身沉默良久,“既是新生,過往就該斷個徹底。”
那時候的她,滿心欽佩。
覺得原身不愧是成功的女企業家,夠果決!
可是有了她的記憶,經曆過她那個家庭生活過後,隻剩心疼和祝福。
“我即將奔向新的生活,希望你也已經重獲新生。”楚寧在心裏默念。
“誒,你怎麼不說話?你也是知青吧?我叫林楠星,你叫什麼?”
一個清悅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將楚寧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