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沈佩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朝著祁染招手,臉上笑意粲然。
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一身青黛色書生袍的安以塵,他神色悠閑地走在後麵,旁邊則是一身灰色布衣的十三。
他臉色比起之前更蒼白了,本就偏淡的唇色抿得很緊,似乎是不情願地被人拉來的。
十三視線撞上祁染,女人漂亮的桃花眼眸微微漾起一抹笑,灼灼地盯著他。
男子眼睛像是被燙了一下,隻是還沒等他偏過頭,祁染就已經率先移開了眼。
“這可是十三第一次參加我們的團體活動!”安以塵調侃道,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祁染和十三。
“哈哈,我老頭子可是也來了。”陳建熊一隻手提拉著一袋從村子邊小溪流裏釣上來的一桶魚,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魚竿,看起來放蕩不羈。
“孩子們,看,剛剛從河裏釣出來的,新鮮的嘞!”
……
此時已經飲至酣暢,安以塵和寥戈比賽喝酒劃拳,但即使在醉酒的狀態下,安以塵也沒忘了給沈佩夾菜。
安以塵和沈佩說話時總是低聲耳語,即使與人暢談,他餘光也始終是跟隨著沈佩的一舉一動。
看著他們的互動,好像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兩個在刀口舔血的人物敢冒著生命危險,放棄原來的成就,甘心做一對尋尋常常的夫妻。
而這邊。
祁染坐在男人對麵,從始至終,他頭都沒抬。
當祁染看到十三的時候,那個被她精心製作的麵具,就已經被女人緊緊藏在了衣袖中。
她站起來走了出去,她們包廂的外麵正好是回廊的盡頭,在那裏,可以看到雲邊鎮最美的場景。
愛情像是罌粟一樣讓人欲罷不能,一個人的心動就是兵荒馬亂的開始。
她看著外麵的人來人往,思考著心上人為什麼忽冷忽熱。
她想,如果十三的行為是一個信號,如果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和她保持距離的話,那祁染接受。
雖然內心有輕微的憂傷,卻不過隻是刹那間的煙雲稍縱即逝。
天下這麼大,世界這麼美。
祁染遠離朝廷的向往從來不是平平淡淡的愛情,她要的,是暢遊山水無拘無束的肆意悠閑,愛情不過是錦上添花。
再說,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長公主的愛人誰不想當?
祁染打開繡著蒼龍紋飾的窗戶,感受著八月裏獨有的燥熱中混著清涼的晚風。
在滿天的歡呼聲和攤販的叫賣聲中,她看到了如星點般炸開的煙花,炫目的讓人著迷。
突然,那些煙花星點離著祁染越來越近,在祁染的視線中,那閃著金光的煙花猝然變成了一道道寒光。
那是,漫天的箭雨!
刹那間,酒樓各處的尖叫聲頻頻傳入耳膜,血紅的液體像是噩夢的第一聲炮響,一群黑衣人憑空出現,那是死神的屠戮。
祁染被一道黑影緊緊護在懷裏。女子的臉頰上冒出細密的汗水,她眨著眼睛,平複急促的心跳。
“謝,謝謝你。”
在最後一刹那,當那支衝著祁染而來的箭離她隻有不到半米的距離時,一隻粗糙的手拉住了女人細嫩的手腕,在最後一秒,那支箭矢擦著祁染的臉呼嘯而過,囂張地插在她們對麵的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