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個必然,一等到能夠穩穩當當的站起來後,阿浚就喜歡緊緊的跟著我。UC 小說網:對,阿浚,另一個稱呼是朱見浚,或者皇太子朱見浚,不過私底下沒人的時候我還是喜歡稱呼他為阿浚。
那時我才剛剛被孫太後分配到他的身邊,我19歲,而他隻有2歲。
我不知道前兩年他受到的教育是怎麼樣的,但剛見到他時,他對我不管不問的,我覺得他更加看重他手中的小玩意兒,而這些小玩意多半是阿浚到處順過來的。然後他就會坐在那裏,穿著層層疊疊華麗的服裝,顯得特別單薄,特別的蒼白。
雖然他現在可以自己走路了,但他的步態依然顯得笨拙、蹣跚。有時,當然我說的有時是一年內一兩次的那種,周貴妃---阿浚的生母會在很多宮女的簇擁下來看望他,這個美麗的女人會優雅的站在東宮門口,這時的阿浚就會顯得很快樂,他的臉上會顯現出對我來說新鮮的、陌生的、不熟悉的表情,這是一種我無法解釋的快樂的感覺,而這種快樂也會隨著不久後他母親的離去而消失殆盡。
尤其是後幾年,皇上在與蒙古瓦剌部的交戰中被俘,阿浚的叔叔朱祁鈺繼承皇位後,阿浚就再也沒有開心的笑過,因為此時的東宮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冬宮,整個宮室空曠而荒蕪,雜草叢生,沒有任何人願意被分配到這兒,甚至路過都不願意,這其中就包括阿浚的母親。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和他締結了深深的友誼,很奇怪不是嗎?我們的年齡相差那麼多,但這又如何呢?如果每天的每天,從早上睜眼到晚上閉眼,你隻能在這座深深的宮室中看到同一個人的話,你也會如同我這樣的。
他總是鬱鬱寡歡,一點兒也沒錯,即使是和我麵對麵站著,或者是我窮極無聊的和他聊天,又或者不管當時我們在做什麼,他都顯得如此鬱鬱寡歡。
有時他會坐在遊廊的欄杆上,看著我在雜草堆上東挖西挖,就這樣一直默默的看著。有時,他會把他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塞到我的手裏,就好像這是一個很珍貴的禮物,他要把它很慎重的送給我。此時我會從他手中接過這件小東西,然後找個地方把它埋藏起來,深深的埋藏起來。但更多時候,我會無聊而蠻狠的衝他嚷嚷:“嗨,放下!”
然後他就會撅著嘴嘟囔:“我隻是看看而已。”此時的他搖著頭,眼睛睜的大大的,看上去總是一臉困惑的樣子。
有時候,我真覺得他才是從火星上掉下來的---什麼都不懂,還什麼都好奇。
“快看這個,好漂亮的蘑菇,比你以前摘給我吃的那些美麗多了,這是不是表示它會更加好吃?”
瞧見沒有,我說過,他什麼都不懂,我盯著他手中的蘑菇,咕噥著說:“漂亮是漂亮,不過這也是頂頂有毒的。”
他緊盯著那美麗的東西,蘑菇在他的手中轉來轉去,上麵還未曬幹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真不錯!”他嘀咕著---這是他的口頭禪之一。
現在正是早飯後大約半個時辰左右,我們呆在草堆中,我和他說:“你不應該收集蘑菇,看到那裏沒有?”我用手一指,“李子都長得不錯,你可以仔仔細細的研究一下,順便收集一些,那麼我們的晚飯就有著落啦。”
“我收集過李子。”他一邊說,一邊還在盯著那朵毒蘑菇,“不過我覺得他們太酸太小,其實如果現在放著,或許過不了幾天會更好。”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這樣不錯,那就這樣吧!”
他走向他的房間,我在後麵跟著,他的背影又矮又瘦,頭發也枯枯的,要是在漫畫裏,他一定就是那種頹廢的反麵BOSS,而我就是他的萎縮幫凶,而且是那種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幫凶。
幸虧這裏不是漫畫---對吧?
晚上,在阿浚的房間內,我們安靜的躺在床上,麵對麵的躺著,這幾天他的身體一直很不舒服,臉不正常的紅著,我覺得是天氣太冷,讓他發燒了,於是我緊緊的擁著他,輕輕的唱著歌。
一枚小小的玉握在他的手心裏,我盯著這塊玉,感覺到他的心在怦怦的跳著。
我想也許這塊玉又是他從哪兒撿來的,這塊玉很美,晶瑩潤澤,對於一個孩子,一個真正的孩子來說,一定會為他目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