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外,狂風暴雨肆虐了一夜。
有了那株百年人參加持,曆經九死一生之後,黎溶月終於產下一子。
她側著臉,鬢邊枯黃的焦發被冷汗浸透,她靜靜地看著被包裹在羊毛毯上的嬰兒,心底裏竟流淌著一陣滾燙的悸動。
兩個小孩子心驚膽戰地湊近黎溶月。
大的用破麻擦著黎溶月鬢上的汗水,喂了一口熱水給她。
“娘,你餓不餓?”
蘇容小的抓著黎溶月冰冷的手指,也問:“娘,弟弟是不是也餓了,他都不哭。”
黎溶月又疼又累,她看了眼羸弱的嬰孩,這孩子難產,在娘胎裏沒有汲取足夠的營養,之前在她肚子裏憋了許久才生出來。
又瘦又小的,裹在毯子裏,還不到黎溶月兩個巴掌大。
除了剛出生那會兒,她提著孩子的雙腳,輕輕拍打著孩子的屁股哭出的那弱弱的兩聲,孩子便再沒哭過,氣息也越來越弱。
她真怕這孩子夭折了。
在古代,剛出生的嬰孩夭折實在是太尋常了。
更何況又是難產。
前世黎溶月長得漂亮,身邊不乏追求者,但她就是一個男人也沒看上。活了28歲,連戀愛都沒談過,這會兒憑空生出一個兒子,她處處都顯得手足無措。
“小起,請你用開水洗一下這個奶瓶,然後裝半瓶溫水。”
蘇起疑惑了瞬,“哎”了聲,跑去外頭廚房了。
“娘親,這個是什麼啊?”
黎溶月有氣無力道:“奶粉。”
“奶粉是什麼呀?”
“容我吃一口蛋白棒先……”
難產又大出血,折騰半宿,黎溶月快撐不住了。
但她還不能昏過去。
她吃了一條蛋白棒,又喝了幾口參湯,身體終於恢複了點勁兒。
“小容,這個燕麥包,你和哥哥一人一半。”
蘇容看著她娘像掏百寶箱似的,從一個黑烏烏的大包裏掏出一個大包子。
她用手捏了捏背包袋子,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啊。
小姑娘有些膽怯,但肚子卻咕嚕叫了起來。
“拿著呀。”她咬牙把袋子咬開,遞給孩子。
“哥哥,給你一半!娘親給的大包子!”
蘇起洗好奶瓶,裝了半瓶溫水過來,遞給黎溶月。
他接過小妹的半邊包子,訝然道:“娘親,這是哪來的啊?”
黎溶月默然,不知怎麼回答,她掙著身子,給孩子泡了兩勺奶粉,喂給孩子吃。
這個孩子以後大概也是個斯文人,嘴裏叼著乳膠奶/嘴,雖然孱弱,但吃相文文靜靜的,不爭不搶。
空氣中飄浮著一道奶香。
孩子吸吮了幾口奶水,便喝不下了,蹬了蹬被毯子包裹著的小腿睡著了。
黎溶月看著孩子青白的臉也慢慢漲回了點紅,心下安了不少。
她把奶嘴擰開,把剩下的奶粉水倒在豁口的碗裏。
“弟弟喝不下了,你們喝吧。”
蘇起早早懂事了,道:“娘我不餓,留給弟弟喝。”
蘇容則比蘇起小一歲,小姑娘饞著了這奶香味了, 但聽哥哥這麼說,也搖頭:“娘我也不喝!留給小弟弟喝!”
黎溶月歎了口氣。
按照原主的記憶,他們一家三口過去半年僅靠野草和著粗糧熬粥水度日。
原主懷著身子,嚴重營養不良,又兼難產,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黎溶月自認為自己雖脾氣火爆,但還算是個正直的人。
既然原主已經去了,那她自己這個冒牌貨,不管怎麼說,也要肩負起該肩負的責任。
“喝吧,家裏還有。”
她想了想,三言兩語把背包的事提了一嘴,半真半假,隻說自己昨夜下山找蔣氏求助,半路上救了隻尾巴受傷的白狐,昏倒前莫名手裏就有了這麼一個包。
“這件事,你們不要對任何人說。”
蘇起和蘇容驚訝極了,拍拍小胸脯保證:
“我和妹妹不會讓別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