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登上城門樓,入目是高高的草堆,鼻腔裏充斥著艾蒿的苦澀氣息。
草堆上坐著個紅衣人,看不清麵貌,但似乎……在吃草?
官老爺背著手,沉聲問:“怎麼回事?”
小兵一頭霧水:“不是大人吩咐祭天求雨所用嗎?”
官老爺麵色更沉:“混賬!我何時吩咐過?”
草堆上的紅衣人不合時宜的嗤笑一聲,“吃草嗎?”一捆艾蒿飛過來,砸了官老爺一身。
官老爺黑著臉,扯下頭頂的艾蒿,怒道:“還不給我拿下!”
一隊士兵手持長矛,團團圍住草堆,紅衣人搖搖頭,輕歎:“喂你不吃,隻好請你吃了。”
紅衣炸起,不過兩三個呼吸間,拎著頭顱坐回草堆,往那頭顱嘴裏塞草。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無頭屍體倒下的時候,草堆上隻剩顆滿嘴艾蒿的頭顱。
——
“什麼?女子!怎麼會是女子!”
酒樓東北角,大嘴巴的江湖豪客一口酒噴出,幾乎就要跳起來,對麵瘦小男子連忙豎起中指,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噓!是真的!昨夜涼州城門我親眼所見!”
昨夜涼州城發生了大事,今日全城茶樓酒肆都在談論此事。涼州牧守被人在城門樓上公然砍掉頭顱,城下百姓奔走相告,家家戶戶放鞭炮慶祝!據江湖人士透露,殺死牧守那個鬼魅身影,八成是紅衣寨主袁紅衣。
隻是江湖朝廷向來兩不相幹,這袁紅衣公然殺官,豈不是壞了兩道規矩?
一個魁梧漢子拍桌而起:“去他娘的規矩!此等豬狗人人得而誅之!”酒樓安靜了一瞬,眾人聲音低下來,又討論起紅衣寨主是男是女來。魁梧漢子見沒人理,隻好又坐下來安靜喝酒。
大嘴巴一臉不信,“怎麼可能?傳言紅衣寨主手持彎刀重達百斤,豈是女子之力所能揮舞的?”
小眼睛眸光一閃,狡黠道:“傳言傳言,耳聽為虛!那紅衣寨主確是女子,但並非使刀,而是用劍的!”
紅衣寨是近幾年才興起的江湖勢力,神出鬼沒,極為神秘。說是土匪吧,沒聽說紅衣寨打家劫舍攔路奪財的;說是門派吧,也未曾招收弟子或與別的知名門派往來。江湖隻知這股勢力每每殺人便要留書兩句:紅裝催白骨,碧血染青衣。因此得名“紅衣寨”。
但昨夜城門樓留書,卻似乎變動二字。若非那字跡一如既往地難看,二字變動差點讓江湖以為紅衣寨易主!
大嘴巴將信將疑,“紅衣寨主的輕功可以說是獨步江湖,以你的武功眼力,能看清他使的什麼兵器?”
小眼睛賣了個關子,並不回答。隻低頭抿了口酒,吟誦道:“紅裝生白骨,碧血點青衣。二字變動,兩重境界,絕啊!隻怕是那紅衣寨主的武功,更上一層樓了!”
大嘴巴卻覺得他是吹牛胡謅,一臉的不以為然。那般武功卓絕的人物,怎會輕易讓他們這等武功平平之人看穿?放眼望去,整個酒樓十人中倒有八人身著紅衣,或佩刀,或負劍,希冀著有一天能成為紅衣寨主那樣替天行道的人物。
隔壁桌女子紅衣鬥笠,微笑著搖搖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麵背負大刀的黑衣少年歎口氣,給她滿上酒,說話又慫又硬氣:“都說了暗殺暗殺,非要鬧得滿城風雨!這下好了,回去又要挨柳先生的罵了!”
女子筷子夾著顆花生米隨手一丟,砸在少年腦門上,“出息!”
大嘴巴和小眼睛還在爭辯那紅衣寨主是男是女,使刀還是用劍,竟爭得麵紅耳赤,誰也不服誰!女子喝完酒站起身,對隔壁桌笑道:“女的,用刀。”
大嘴巴小眼睛齊齊住嘴抬頭看去:天下竟有這般明晃晃的女子!太陽一般奪目,刺得人睜不開眼卻又忍不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