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和秋去大廚房領了膳食回來,楚洛寧看著桌上簡單的豆腐羹,炒青菜並一道涼拌青絲,陷入了沉默。
雖說行軍打仗時,不方便起灶做飯啃幹糧是常有的事,但那是形勢不允,她從未在正經的飯桌之上見過如此清湯寡水的膳食。
她往常最好口腹之欲,什麼珍饈美味都想弄來嚐一嚐,如今重生一遭,身為將軍府嫡女,卻過得如此淒慘。
辛姨娘,好得很。
楚洛寧磨了磨牙,琢磨著什麼時候去海棠院找個茬。
廚房那群人抱著辛姨娘的大腿,靠薄待姑娘來換取辛姨娘的看重,哪怕極力爭取也沒能帶回好的膳食,和秋羞愧地低下頭:“姑娘……”
楚洛寧看了眼她額頭的紅痕,安慰地笑笑:“無事,不都是這麼多來的嗎,下次不要單獨和她們起衝突了。”
和秋眼睛紅了了紅,聲音細如蚊蠅。
“好……”
“起碼等我一起。\"
“啊?”
和秋愣愣抬頭,就見她家姑娘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連忙道:“不,不行,那群人怎能髒了姑娘的手。”
楚洛寧笑而不語,最終還是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吃完,淨了手捧著寡淡的茶水閑閑喝著,讓和秋出去打聽承恩侯府近來可有什麼動靜。
傍晚時分,和秋回來了,楚洛寧正倚在窗邊的榻上翻著在沈嘉珞枕頭底下發現的遊記。
雖不知她家姑娘為何如此在意與承恩侯府有關的事,和秋依舊老老實實將打聽到的事說了出來。
“定安長公主的遺體當晚便被禁軍迎回了宮中,陛下一怒之下將承恩侯降為了承恩伯,令伯府眾人在府中為公主設靈堂跪靈,一日隻能歇一個時辰。
京中有品級的命婦都入宮跪靈了,奴婢還聽說陛下和各位皇室宗親明日要親自送公主入皇陵呢。”
公主死後葬入皇陵算是無上尊榮了,更別提還有如此之多的宗室子弟親自送葬,和秋感歎這位公主之受寵,心裏滿是崇敬。
長公主雖是女子之身,卻深得天下人敬重,做了許多女子不敢為之事,她和姑娘若是也有那樣的勇氣就好了,辛姨娘和二姑娘定然不敢再欺負他們。
齊驊冒著侯府被削爵的風險也要殺她,不過是覺得此時的落魄隻是暫時的,他日那人登位之後承恩伯府便有了從龍之功,再將親妹妹嫁給新帝,便是妥妥的皇親國戚了,比當一個不能掌權的閑散駙馬好了不知多少倍。
楚洛寧垂眸遮住眼底的嘲諷,嗓音藏著難以察覺的鋒芒:“承恩伯世子呢,可有受傷?”
和秋搖頭:“未曾聽說承恩伯世子受傷,倒是聽說承恩伯世子對長公主情深似海,日日守在靈前,哭得眼睛都腫了。”
沒受傷,怎麼會?
楚洛寧捏著書的手猛地收緊,將平整的紙張捏出凹凸不平的褶皺,她明明刺傷了齊驊那狗男人……
也是,毒殺戰功赫赫的當朝長公主,又偽造成舊病複發暴斃的假象,承恩伯府必定如履薄冰,不能讓人有絲毫懷疑和不滿。
齊驊哪怕痛死也得死在她靈前,不然禦史定不會饒過他,而懷疑她死因有異的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調查。
想到齊驊那狗男人身受重傷也要跪在她靈前為她守靈,楚洛寧眼底多了絲譏諷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