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姨娘嘞,您小聲點啊!”方嬤嬤端了碗湯藥進來,一聽這話,在一旁急得跺腳。

偌大一棵搖錢樹沒了,比剜了她的肉還痛,辛姨娘將頭上的純金步搖摘下來狠狠拍到桌上,咬牙罵道:“沈嘉珞這小蹄子就是我的災星,我的銀子啊……”

“老奴先前就跟您說過,收點小財可以,萬不可貪了,可您……”非要眼皮子淺,甚至野心越來越大。

後麵的話方嬤嬤不好說出口,可意思很明顯了。

辛姨娘憋了一肚子火還被奶娘數落,頓時不爽了,瞪了方嬤嬤一眼。

“嬤嬤這話是何意思,還是我錯了不成,那林氏早死,嫁妝都是沈嘉珞的,我家璿姐兒和瑞哥兒呢?什麼都沒有!我不為他們打算,還指望將軍那個偏心眼的為他們打算嗎啊?!”

就她娘家那等泥腿子村戶,別說像樣的嫁妝,她出嫁時連套像樣的喜服都沒有,還是管村口結過婚的寡婦借的,將來哪兒有銀子留給一雙女兒。

方嬤嬤歎息了聲,柔聲安慰:“老奴不是這個意思,姨娘的苦老奴都知道,可是將軍回來知道後,少不得……”

“他還能將我逐出府去不成?”辛姨娘將頭別向另一邊,不耐煩聽這些。

將軍府主母之位空缺了這麼些年,辛姨娘早把自己當成了主母,這些年來她掌管著將軍府大事小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事情露餡大不了挨點罵,禁個足,可銀子那卻是實實在在落了袋的!

將軍府唯一的男丁是從她肚皮裏出來的,辛姨娘從不認為沈行會將自己趕出府去,便是失了寵也不妨事,薛姨娘那扶不上牆的壓根成不了什麼氣候,隻要瑞哥兒還在,她便能母憑子貴。

方嬤嬤歎息一聲不說話了,相處近二十年,她太了解辛姨娘偏執小家子氣的脾性,幾次看她犯傻試圖勸說都以如此場景草草收場。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說是奶娘,其實不過是當年給了還是個奶娃娃,差點餓死辛姨娘幾口奶水喝而已,後來辛姨娘被納入將軍府,一下從田間女變成了高門婦,怕無人可依,便將她一大家子接了過來為她做事。

幫忙辦事可以,若說要教訓,辛姨娘如今自認身份高貴,是看不上淺薄村婦的想法的。

沒過多久,荷香來報,那些被撤了的管事在外求見辛姨娘。

辛姨娘眼睛一閉,全當沒聽見,一群沒用的東西,這麼點事都做不好,害她損失那麼一座金山,還敢找她訴苦。

沈澈回府後,辛姨娘接連吃癟,掌家之權與空殼無異,反倒是被欺壓了那麼多年正經嫡出的大小姐,有了二爺的支持,一掃從前的謹小慎微,日漸大方得體起來,隱隱有了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勢。

下人們慣會見風使舵,海棠院的鬧劇不過一刻鍾便傳入了楚洛寧耳中。

窗外海棠開得正盛,書案前伏案作畫的美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笑意,宛若含苞待放的桃花,一朝挑破春光,盡態極妍。

和秋興奮地道:“這下子辛姨娘是徹底蹦不起來了,夫人留下的東西也回到了姑娘手中,二爺回來後可真是好事連連。”

楚洛寧好笑地抬眸瞥了她一眼,拿起畫紙端詳了陣,五指微微用力,活靈活現的海棠瞬間淪為一坨廢紙。

“見夏呢,讓她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