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小姑娘臉皮薄,吹破可彈,還膚如凝脂,可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吧。”
“嗯,不但不薄還挺厚,穿起來挺費勁。”
一男一女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所以外科手術講究的就是一個穩字,你還是要多練練手腕之力啊。”
“好的老師。”
什麼老師?
葛秋迷迷瞪瞪的睜了睜眼,意識還沒回籠,就聽到所謂的老師一改腔調,緩聲問:“你是叫葛秋嗎?”
出自本能的,葛秋唔了一聲,虛睜的眼前便出現一台老舊的圓形無影燈,就懸在她頭頂,但卻沒有打開。
屋裏光線很亮,一個藍帽子白口罩,在燈邊穿針引線,全神貫注的並沒有看她。
“今年多大了?”
本能的,她剛想說自己年齡,但思緒一沉,清醒了過來。
她記得自己是在調查師父的死因,剛找到一些苗頭,正準備去國宴廳會一會,忽然間名聲鵲起的海歸名廚羅庚,忽然在半路上,就出了車禍。
是的,又是車禍。
還是刹車失靈,突然撞向高架橋。
“我怎麼了?”
葛秋虛弱的有氣無力,剛想動動手,就被其他人阻止。
“小姑娘別亂動,李醫生正在給你縫合,萬一縫歪了,臉可就真毀了。”
又傷到臉?
葛秋瞳仁倒縮,整個人就像奓了毛的刺蝟。
“左邊還是右邊?”
給她主刀的李醫生笑了下,心想小姑娘還挺淡定。
“右邊,但你也不用怕,傷的不算嚴重,你又這麼年輕,等以後拆了線,每天用生薑塗抹,或者買些去疤膏,要不了一年就完全看不出來了,但你確實不能亂動哦,因為你動我就不好下針了。”
噝,葛秋感覺到了,右臉上確實有線在拉扯,但一點都不疼,可怎麼還是右邊啊。
要知道她十八歲的時候,也出了一場車禍,把她的右臉毀了,裏裏外外一共縫了四十八針。
感覺現在,就像記憶在重疊。
老天爺要跟她的右臉過不去啊。
暗自傷神時,李醫生拉著縫合線說:“但這年頭的運沙車都沒掛牌,你家裏人想找到肇事者,可沒那麼容易哦,你今年是不是十八。”
十八?葛秋震驚的仿佛活見鬼。
她明明都是可以當奶奶的人了。
“我十八啊?”
“對啊,難不成你還十九了。”李醫生調笑,繼續保持節奏的問:“還在上學嗎?”
不對,環境不對,氛圍也不對,這是什麼醫院?
看起來跟八、九十年代似的。
葛秋清醒的保持了沉默。
直到手術做完,她被推到普通病房,一掀眼簾就看到了年輕的爸爸和媽媽。
刹那間,數不清的懊悔和酸楚湧進胸膛,葛秋頓時情難自控的失聲痛哭。
“爸爸,媽媽?”
不明內裏的葛明朝和程秀秀上前,以為她是劫後餘生的後怕,趕緊握住她的手。
“秋寶不怕不怕,手術做完了,醫生說縫得很好,臉上不會留疤的。”
不不不,她不介意臉上留不留疤,就是臉爛了都無所謂,她日思夜想的是爸爸和媽媽呀。
哪怕這是個夢,葛秋也希望夢能久一點,最好永遠不要醒。
因為在惡夢席卷全球的那幾年,爸媽因為基礎病,又抵抗力太差,前後不過三小時,雙雙倒在家裏頭。
當時她被困在千裏之外的北城,在監控視頻上看到後,趕緊給養兄葛平安打電話。
卻不想冷血無情葛平安的說,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上他們,兩個老不死的東西,死就死了,還能替國家省幾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