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朵美麗的鮮花就要凋謝,誰能不感傷。
台下許多憐香惜玉的士子紛紛閉上了眼睛,徐子鷗微微一笑,掩飾得極好,陳子林歎了口氣,轉過了身去。黃洋眼睛直盯著張小棠,忽然眼中光芒閃爍。
叮……
一把青龍大刀格住了那屠刀。
那屠刀嗡的震動,脫手而出,飛向天空複又墜落在趙昊麵前三尺處的木板,刀尖牢牢釘入,刀身還在震動。
趙昊皺了皺眉頭,身邊的一名扈從拔出木板上的刀飛身而出,一躍三丈,踢開了手中無刀的儈子手,轉身擋住了手持青龍大刀的那人。
那人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正是張自遠的扈從首領唐黑虎。
唐黑虎已經割開了張小棠的繩子,麵對著眼前的趙昊扈從毫無懼色。
兩人二話不說,提刀向前,此時,不再需要什麼解釋什麼問話,隻有生和死。兩個敵對陣營的人,哪裏還有什麼功夫交談,更何況他們都是扈從,各為其主各安其命,大家都是吃這行飯的,要是逃走以後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了,什麼重得過江湖中人的名聲?金錢重不過,生命也重不過。
唐黑虎號稱“猛虎難敵”,與那名扈從交戰數合,卻落下風。情急之下,他手中長刀擲出,身形前行,右手並攏五指,以手做刀,緊接著擲出的長刀探向了那名扈從的胸膛,那扈從格擋開了一往無前的長刀,正在暗自得意之時,一記手刀插入了胸膛,吃痛之下,他順勢劈下的大刀落在了唐黑虎的左肩。斬首大刀鋒利無比,刀落血濺,唐黑虎整個左肩左臂飛身而出,頹然落地。而那名扈從,卻也死盡。
站在趙昊身後的陳慶眉笑著點頭道:“有意思,有意思。這人刀法稀疏平常,雖有勇武卻不是宰相大人那名扈從的對手,而他舍身犯險,用自己生命做賭注,趁著對手猶豫的一刹那堅決出手,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法反而以弱勝強,真是不錯。”
白衣王十一交叉著雙手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唐黑虎左肩左臂被那扈從削去,血流如注。便在此時,張小棠在人群腳下尋到了父親張自遠的頭顱,她顧不上逃命,抱著頭顱登時嚎啕大哭。孟仁還是一副呆滯悔恨的樣子,任憑韓頌如何呼喊始終不動如山。
在這些人忙著對付唐黑虎的時候,韓頌想的是逃命。
因為他親眼見到了一顆頭顱飛離脖頸的慘狀,同時他身前還有一顆陳義老道的頭顱。他和陳義相處不久,但卻並不是傻子,他當然看得出陳義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感覺是不會錯的。見到熟悉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任是鐵血心腸也不能不動容。看這樣子,那夥人似乎是想把台上幾人全部殺掉。
這個時候如果能逃,為什麼要等死?韓頌想帶著孟仁一起逃走,奈何繩子綁的太緊,孟仁又毫無反應。
韓頌這時候看見了那名在東街怒馬長嘯的漂亮姑娘,他扭動著身子滾下小台,像條蟲子一樣一伸一縮來到張小棠麵前。
“姑娘,人死不能複生,請姑娘節哀!”
張小棠聽到這話抬起頭,堪堪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韓頌。
“啪……”韓頌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都是你,都是你!”張小棠哭著罵道,“要不是你,我爹就不會死了。‘不取韓頌,便取汝頭’原來就是你的意思,你這天殺的賊子,自己沒本事偏偏想要榜上有名。你……你還我爹爹來……”
張小棠哭罵著放下懷中張自遠的頭顱,一時對著韓頌拳打腳踢。可惜韓頌被捆住,想跑跑不了,隻能任由她拳拳到肉,腳腳刺骨。幸好是失神狀態下的張小棠,猛烈的拳腳沒有留後勁,很快她就沒了力氣,癱坐在地,烏黑的頭發上滿是塵土,白皙的臉上蒙著一層灰塵,梨花帶雨,隻有兩道濕濕的淚痕。
“冤枉啊,我冤枉!”
韓頌像刺蝟在沒有危險的地方展開身體一樣,慢慢抬起頭。“我自己也要被砍頭了,我會害別人難道還能害自己嗎?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你我,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先幫我解開繩子,我們得趕緊逃出去。隻有逃出去,你才能為你爹報仇!”
韓頌說得振振有詞,刁蠻跋扈的張小棠卻字字聽進了心裏,她想了想,立即開始幫韓頌解起了繩子。
……
……
趙昊揮了揮手,身邊有一名扈從走出。
這名扈從身穿黑衣,頭發隨意挽著,腳下踩著一雙普通的布鞋。他沒有躍起,而是慢慢走到了唐黑虎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