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和開玩笑地說:“我說完了,藍老師,你有何高見?”
藍羌看著被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天空,輕描淡寫道:“沒什麼高見,我隻想快點從這裏出去。”
呆在這裏的每一秒,他都會想到林裳。
林裳被送進精神病院後,他曾去探望過幾次。
“狗雜種!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就這樣對待你媽?我要殺了你!藍羌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你!”母親被綁在床上,姿勢怪異地扭曲著,歇斯底裏地朝他嘶吼。
醫生和護士衝進來,摁住她的身體,快準狠地打了一針。
林裳終於平靜下來,直到失去意識之前,她都在死死地盯著藍羌。
藍羌就在床腳站著,冷漠地看著她。
林裳眼中的憎恨和厭惡太熟悉了,藍羌不禁笑出聲,他的母親還是那麼一如既往地恨他。
“對不起,勾起了你的傷心事。”楚和知道他想起了林裳,沉默片刻,輕輕說道。
“傻子。”藍羌瞥了他一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楚和看著他的側臉,猶豫了一陣還是問道:“你媽媽......是怎麼死的?”
藍羌黑色的瞳孔盯著窗外飄動的雲彩,看不出情緒,他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就在楚和以為他不會說時,他緩緩開了口:“沒半年她就自殺了,知道是用什麼自殺的嗎?”
“是什麼?”楚和問。
藍羌的語氣平靜、寡淡:“一支筆,我偷偷給她留下的。”
楚和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藍羌笑了一下:“怎麼了?覺得我很可怕?”
楚和想說什麼,但話到嗓子眼邊上,打了幾個轉又咽回了肚子裏。
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對。
兩人相對無言地坐著,又過了一會,藍羌說:“我不是因為恨她,我隻是覺得她太痛苦了,應該給她選擇的權利。”
“我明白,你不是壞人。”楚和說。
“不用安慰我。”藍羌笑了,“給自殺者遞刀子的人,也是凶手。”
“藍羌......”楚和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行了,不說這個了。”藍羌的脆弱還未完全顯露出來,又被封回了高牆中,“當務之急是找到夢魘主。”
“一會兒是活動時間,我想到時候問問那三個人,見沒見過向生。”楚和頷首道。
午休之後的活動時間是病人們一天中唯一可以離開大樓的時間。
不過,活動的範圍僅限於院子。
楚和無奈地跟著音樂,模仿著前麵護士的動作。
誰能想到在上個噩夢的高中都沒做操,成了精神病患者倒要做養生操了。
他一邊做,一邊轉著頭向四周看。
療養院是一幢五層高的白色大樓,構造、裝修都選用的九零年代流行的風格,樓體表麵的漆很新,可以判斷得出來是近幾年建成的新樓。
樓上排列著無數個用鐵絲網封閉好的小窗戶,窗戶之間間隔極短,從地下看上去像密密麻麻的墓碑,令人生出一種不適感。
院子挺大,門衛處站著兩位安保,旁邊有三條獵犬,圍牆極高,頂端豎著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