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朋友叫陳建業,是位小有名氣的攝影家。”
向生扯著幹燥焦裂的嘴唇,將埋在心底二十四年的故事娓娓道來。
“1999年,我愛人生了重病,急需用錢。”
“我走投無路時,恰好海山鋼鐵集團的董事長餘良請我為他投資建設的療養院發篇宣傳稿子。”
“因為他給的數目不小,我鬼迷心竅地答應下來。”
“陳建業聽說後,提出與我一道去,因為他想搜尋點素材。”
“當天,我負責采訪,陳建業負責拍照。”
“燕燕的故事讓我很難受,回家後我找出《鳥類圖鑒》想送給她,陳建業爽快地陪我再次回到了療養院。”
“我們在陰差陽錯下發現了餘良的秘密。”
“陳建業覺得這是非常好的創作素材,然而他拍照時不慎將相機摔落在地,餘良發現了我們。”
“我們被關進了畫室。”
“餘良提出,隻要我們同意與他結盟,這事既往不咎,但若我們不同意,他將殺了我們。”
向生臉部的肌肉因為激動顫動著。
楚和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意識到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我承認,我很懦弱,我怕死,怕妻子因為沒錢治病而痛苦死去,因此我動搖了。”
“我向陳建業提出,先假意順從餘良,然後再想辦法脫身。”
“然而陳建業就是個偏激固執的瘋子,他把尊嚴、名譽看得比命還重要,絕不肯向餘良低頭。”
“我們之間發生了成為朋友以來最劇烈的爭吵。”
“或許是被我口不擇言說出的氣話激怒了,他一氣之下錯殺了被誤以為是餘良的趙大偉。”
向生驟然提高了音量,憤怒、懊悔、惋惜、自責等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起,粉碎了他的理智。
他猛然變動的情緒告知眾人,錯殺趙大偉是整個事件的重要轉折點。
自此,向生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噩夢深淵之中,清醒、痛苦地沉淪下去。
“剛才說過,陳建業是個把名譽看的比命重要的瘋子。”
“同樣是殺人,殺餘良和殺趙大偉對他的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殺一個惡人,他是眾人眼中的英雄,但殺一個無辜的病人,將使他名譽掃地,再也別想堂堂正正地爬起來。”
“他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因此陳建業不得不答應了餘良的要求。”
“但他骨子的瘋狂就意味著他不可能任人擺布,從答應的那一刻起,他就計劃著殺掉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
向生停下來,目光直直地望向漸漸攀上療養院樓體的火焰。
炙熱的紅光照亮了半邊天,在他滄桑疲憊的臉上映照出一小片紅色光影。
楚和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替他把話說下去:“因此陳建業在發現儲藏室的屍油後,決定用縱火來清除掉一切障礙。”
“一場大火,不僅能銷毀他殺害趙大偉的所有證據,也能令所有在療養院見過他的人全部消失。”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從這件事中完美脫身,甚至沒有人知道他來過這裏。”
向生緊緊蹙著眉,艱難道:“你說的沒錯,陳建業在餘良的壽宴上點燃了屍油,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