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許在上午就又請假走了,段安在課上也聽不進去,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他手中握著筆,筆尖一下一下點著課本,潔白的紙張一節課的時間就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點。

等下課,他萎奄地趴在桌麵上,雙目無神地看向窗外。

眼睛半睜著,烏黑卷翹的睫毛輕眨,在眼下投出陰影。

咚咚!

耳邊炸起指節敲擊桌麵的聲音。

他緩緩扭頭,目光自下而上掃去,看到是英語老師後,他這才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原本青春張揚的少年此刻低垂著腦袋,感覺精神氣全被抽幹了般。

英語老師看到段安這樣,被嚇了一跳,原本醞釀好的怒火此刻已經熄滅了大半。

“老師看你趴了一節課,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對不起老師,我精神狀態有點不大好。”

少年輕聲說著,眼眶又泛起了紅。

“要是堅持不住的話找你班主任請假吧,別硬撐。”

段安輕輕點頭,豆大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落在地。

他吸了吸鼻子,又仰頭看向天花板,想借此抑製住眼中的淚水。

“快去吧,好孩子。”

深呼吸一口氣,聲音中還帶著哽咽的顫音。

他抽出一張紙胡亂擦了擦眼,便真去請假了。

一米八的大男孩在班主任的辦公室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老班遞給他一張紙,歎了口氣。

“也難為你對殷許他伯伯的感情那麼深。”

段安胳膊撐在腿上,捂著臉一抽一抽地哭。

“行啦,我給你爸媽打過電話了,你現在直接回家就好。”

父母還在忙著上班,段安一個人騎著車頂著驕陽往家裏趕。

九月的熾熱包圍著整個焦北,陽光透過枝葉、穿過層層高樓照在滾燙的柏油路上。

少年的影子小小的,他第一次覺得學校離家的路那麼遙遠,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的脆弱。

他把車子蹬地飛快,在寬闊的非機動車道上飛一般地前進。

衣服被風吹的緊緊貼在他的身前,勾勒出少年的身體線條。

背麵的衣服被風吹得鼓起包,烈烈作響。

少年纖細白皙的手緊握著車把手,手背青筋暴起。

等好不容易到了家,他將自己平日裏寶貝非常的自行車隨意地停到樓底下。

甚至因為他過於著急,車子沒停穩倒在了地上。

他卻像是沒看見,也沒聽見似的,也不管自己紊亂的氣息,飛快地跑進樓裏。

看著還在十樓停留著的電梯數字。

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轉身從安全通道跑上樓去。

一路的加速狂奔,爬到四樓的少年明顯體力不支。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門,單手撐著牆,大口喘著粗氣。

紅熱從他的臉部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頸以下。

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滑下,半開的領口下,胸膛劇烈起伏。

他用舌尖舔了下微幹的嘴唇,慢慢移步至那扇門

咚咚咚!

他有些著急地拍打著那扇門,卻久久沒得到回應。

“殷許!”

“殷叔叔!”

“李阿姨!”

沒人回,房子裏麵安靜的可怕。

他有些失落地轉身回到家中,卸力般地躺倒在沙發上。

家裏也很安靜,他隻能聽得到自己的喘息聲,隻能看到餘光中自己起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