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寒料峭,地處江南的榮城還帶著刺骨的寒意,阮青舒中午基本不回家,午飯直接在學校食堂解決,早上他出門的時候青紅還沒醒,晚上回來的時候,青紅差不多也已經睡了。一周偶爾兩天,母子倆甚至都打不上一個照麵。家裏少了個人,房子也顯得空曠起來。
想著想著,青紅就起身開始收拾起來,該扔的扔,該收的收,人總不能陷在過去出不來吧,日子還要繼續,她還有阮青舒要顧。
阮知行的東西其實並不多,除去主臥裏的四季衣服,其餘大部分都在書房,也是他居家工作的地方。
這還是阮知行去世後,青紅第一次進書房,這裏是阮知行在家呆的最久的地方,就算不工作,他也喜歡在裏麵煮上一壺茶,發發呆,看看書。
書房麵積十平左右,一方長桌,背後和一側各擺著落地書架,塞得滿滿當當,一眼看去,會讓人覺得整個房間也很擁擠。
青紅做事很麻利,她計劃是先分門別類,沒什麼用處的就舊書回收,阮知行的教案或者一些珍藏本,就收起來重新歸置。
原以為很快就能搞定,結果一個下午過去,青紅才整理完一側的書架。一開始,她隻是看一眼書脊上的書名,就能確定是丟進左側的回收箱,還是右側的收藏箱,後來不經意翻開了一本書,發現有阮知行的閱讀批注,慢慢的,放進右側箱子裏的書越來越多……
等青紅意識到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苦笑了著站起身來,結果頭暈目眩,她一個踉蹌,踢翻了腳邊的箱子,一手撐在牆上才穩住身形。
原本就沒多少書的回收箱被踢得翻了個個,青紅彎腰去撿,一眼瞥見書頁裏掉落的兩張卡片,一張青紅見過,一張她沒見過,攢得皺皺巴巴的,雖然被書頁壓平了,褶皺卻依然在,上麵寫著:
【真幸運,能再次見到你。願你一切安好。知行,對不起。】
卡片沒有署名,青紅目光平移,掃過另一張——
【知行,見字如麵,願你一切安好。沈遊。】
兩張卡片上的字跡一模一樣,青紅捏著卡片,站在那一動不動,腦子裏不斷盤桓著一個念頭,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走向另一排書架,手指劃過一排排書脊,眼睛比手指更快,隻找那些看上去她根本不感興趣的書名——
青紅用力抽出一本《國學與人生》的書,著急地拎起書脊朝下抖了抖,又快速翻看起來,隨即翻出一本《茶經》,也沒有任何異常,青紅就這樣慌亂無序地翻了幾本,但都一無所獲之後,她疲倦地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電腦,心念一動,她打開電腦,快速滑動著網頁曆史記錄——
人在搜索詞麵前,是最坦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