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阮青舒終於從昏沉混沌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屋裏一片漆黑,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阮青舒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赤裸的身體即使黑暗之中,仍叫人覺得羞恥,阮青舒伸手摸索著試圖開燈,卻在接觸到床頭開關的一瞬間,突然收回了手。
他怕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
好在床頭櫃上有自己的手機,阮青舒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看見了一地的狼藉——是自己的衣服被暴力撕扯後甩手一扔的場麵。
微小的動作牽扯著傷口,每一下都務必小心翼翼,他趿著拖鞋慢慢挪動, 每挪動一步,阮青舒都清晰地感知到身體某一處地方,鑽心地疼。
衣服一件一件穿了回來,原本挺括有型的襯衣早已被蹂躪得皺皺巴巴,他試圖往下扥了扥襯衣,卻在鬆手的一瞬間,又恢複成原樣。算了,總比光著好,阮青舒試圖安慰自己。
走出房子比阮青舒想象的順利。原本以為推開房門,就會看見那個人,但顯然,阮青舒預估錯了,整個房子都靜悄悄的。
這是一套大平層,意式極簡的裝修風格,錯落有序的線條感將空間割裂重置,黑灰的顏色設計,讓置身其中的人不由得產生一種被拒絕的冰冷感。
阮青舒探過身子,看了眼四周再次確認沒有人以後,像是終於卸下了一絲防備,他強忍著痛意,一步一挪地艱難地往大門方向移動過去。
回來榮城,阮青舒不是沒想過和季成見麵時的情形,他設想過一萬種相遇的情形,可能會麵臨的境地……但從來沒有一種,是像現在這樣——
被強-暴,被丟棄……像是恨透了他,才要如此作賤他!可是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那些照片,他也是受害者啊!
那幾天的糟糕經曆,阮青舒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被禁足在家,手機、電腦都被沒收走,他想找季成當麵問個清楚,卻連家門走不出去。
再然後,青紅瞞著他辦理了轉學手續,終於可以出門的那天,他甚至來不及多問一句,就被青紅以死相逼著離開了這座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
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二十七了,十年的時間很多東西都變了,當初那幾張照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想再追究了,沒有意義了不是嗎……他的生活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了。
阮青舒的腦門上已然沁出了薄汗,攥緊的拳頭能感受到指甲的不遺餘力,痛!再痛一點!最好是讓自己痛死過去,阮青舒咬著後槽牙,一時間想把季成剁得稀巴碎。
殊不知,眼下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季成的視線。隔著顯示屏,季成凝神屏息,似乎是想屏幕裏的那個人看穿、看透。
“咚咚”兩聲敲門,不等回應,來人便徑直推開了房門,季成手比眼快,下意識關掉頁麵,像是掩藏著什麼秘密。
看見來人後,季成彎了彎嘴角,帶著些許寵溺的神情說道:“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