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給老太君安排的住處靠近幾個姨娘住的院子,叫水石居。她的二兒媳與孫子與她同住,文君則是同兒子住在靠近她的院子的延青閣。
老太君活了這麼多年,豈是不知寧安有意為文君撐腰,給她下馬威。楊家富貴,錢氏一族也富貴,她本該喜於有一個娘家顯赫的兒媳,可這個能幹、娘家又顯赫的兒媳,並非她真正的兒媳。她隻有一個兒子,楊氏一族的產業,該是她兒子的。如今這樣,讓一個女人掌家,算得上什麼。
對於丈夫的死,文君是疑心過的,正是因為疑心過,她才會從娘家找了好幾個老嬤嬤陪在兒子身邊,生怕兒子遭了什麼意外。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卻又什麼都抓不住。是寧王給她寫信,同他說,堂姐夫的死不尋常,她才會借由馮氏公子的案子,入京。
說起楊氏一族,文君也是如如操心操勞。揚州最大的鹽商一族,有二姓,一為馮姓,一為楊姓。正枝本是馮氏,可是後來,馮氏的二公子帶著一小部分產業以及練鹽的技術入贅了楊氏,便有了現在的楊氏一族。一枝兩姓分分和和多年,也明爭暗鬥多年。
傍晚,文君與堂弟說起宗族之事,少不得的歎息。“馮氏稱揚州鹽商馮氏,楊氏稱揚州鹽商楊氏,看似兩個不同氏族,實際卻是一個。打斷骨頭連著筋,分不開的。”
寧王喝了一口茶,笑了笑,“既然他們分不清,不如變成揚州鹽商錢氏如何?”
文君深深看了一眼寧王,笑而不語。“倒是想個好事。”先不說她能不能將一幹人收攏為自己所用,踢出有相悖意見之人。如今錢氏的風頭已經不小了,薛氏一族、王氏一族,五姓七望能同意?皇上能同意?君王都是多疑的,怎會願意將如此大的權利,給某一個氏族。
一句話,寧王已經明白。看來堂姐是有這等心思的,不然以她一貫的性子,如何能忍讓老太君磋磨多年。
“如今薛氏一族落敗,短時間起不來。”寧王道,“父皇已經趁機提拔了一些賢明之人做州郡長官,舉薦有成績的人任縣令,排除遊散懶惰勢力,裁汰冗員並取締過度侈費,嚴密選舉製,培育將帥以加強邊防。”
這一天他們等了許久,薛公之事一出,父皇便暗中聯絡了朝中清明的大臣,總結了今朝的功績成敗,由他與長鬆呈上。朝中有太多薛公、王公以及其他家族的黨羽了,肆意打壓賢明官員,提拔自己的裙黨,致使官僚越來越臃腫,行政效率越來越低,軍隊數量不斷增加,卻抵擋不了外患,百姓的負擔也越發沉重。如今雖然落敗了薛公,他們卻依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出麵,這份奏折,隻能由他呈上。
奏折替列了十項改革主張:
一、明黜陟,嚴明官吏升降製度。可破格提拔有大功勞和明顯政績的官員,撤換有罪與不稱職的官員。
二、抑僥幸,限製僥幸作官和升官的途徑。以往朝廷允許大官自薦其子弟充京官,久而久之,不幹正事的多,隻是相互包庇,結黨營私。這條便是要限製大官的恩蔭特權。
三、精貢舉,製定嚴密的貢舉製度。為了培養有真才實學的人,改科舉內容,將死背儒家經書改為闡述經書意義與道理,論述朝政、災禍、邊境等。
四、擇長官,派得力人往各路,檢查地方政績,獎勵能員,罷免不才,選派地方官要通過認真推薦和審查,以防止冗濫。
五、均公田。
六、厚農商。
七、修武備。
八、推恩信。
九、重命令。
十、減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