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折了半輩子紙人，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她能再見到牽掛了半輩子的人，
她知道，人死不能複生。
她也清楚，眼前這個人是在騙他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即便隻有百分之零點幾的可能，她都想試試。
老奶奶放下手中折到一半的紙人身體，視線落在楊晟身上，麵無表情的說，“好，那我倒要看看，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鬼能有什麼本事。”
楊晟拿出一個玻璃皿和一根銀針：“給我一滴血。”
老奶奶配合著用銀針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刺了下，擠了一滴血在玻璃皿上。
楊晟從包裏拿出一小瓶白色粉末，從窗台下麵放著的一箱還未用過的香中取了一根，將粉末灑在香上，點燃，和那三根燃著的香放在一起，然後回到桌子這邊拿起一個已經折好的紙人，用自己畫符的筆在紙人的身體上畫了個‘引魂符’，用老奶奶的血點在紙人的眉心，然後給紙人點上雙眼。
“可以了。”楊晟把紙人放在桌上，原本應該站不住的，很神奇的居然站立住了。
老奶奶驚訝的看著桌上的紙人。
紙人左右搖晃了下，居然向老奶奶走了過去。
老奶奶看向楊晟，眼神中滿是疑惑。
楊晟似笑非笑的說：“紙人身上的是引魂符，以你的血為引，會把你心裏最想見的人的魂魄引到這個紙人身上。”
“所以，小毅的魂，現在是已經到這個紙人身上了嗎？”老奶奶還是有點不相信。
楊晟沉默著點了下頭。
老奶奶向紙人伸出了手。
小紙人很聽話的跳到了老奶奶的手上。
老奶奶小心翼翼的詢問：“你是小毅嗎？”
小紙人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奶奶瞬間破防，眼淚從眼角流下，不住地說：“好，好，回來了就好，小毅，奶奶好想你。你在下麵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啊？奶奶知道你喜歡熱鬧，不喜歡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奶奶折了好多小紙人去陪你。”
老奶奶一直在跟手心的小紙人說話。
小紙人就跟聽懂了一般，抱著老奶奶的手輕輕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她。
楊晟則默默的看著這老奶奶很激動的抱著一個小紙人在那訴說著自己的思念，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在楊晟的印象裏，他的奶奶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那時候楊晟才六七歲大，在大宅裏，奶奶每天都會去祠堂念經，而他經常跟在後麵，偶爾還會搗蛋躲在祠堂供奉先祖的香燭桌下故意撞鬼嚇奶奶。
雖然從沒嚇到過奶奶，每次都會被揪出來，但奶奶從沒打罵過他，還會問他躲在桌子下麵怕不怕黑，有沒有磕到碰到。
甚至楊晟偷吃貢品，奶奶也從未怪過他，還會多拿幾個給他吃。
楊晟很喜歡奶奶，但是奶奶卻在他八歲的時候去世了。
至於是因為什麼去世的，他不記得了。
楊晟隻記得自己大病了一場，恢複後什麼都記得，就偏偏忘了奶奶的死因，家裏其他人都說奶奶是生了重病，沒扛過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