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汀，別學了，跟你弟弟一起去看戲去吧。”正在摘抄散文集的柏汀，聽到了雲榮的呼喊。
“我不想去，我想摘抄，還有很多沒寫完呢？”
不知道西間門啥時候被元寶打開，他早就等不及要去看戲，就是雲榮不讓，又拗不過，隻能叫柏汀跟著一起去。
看著元寶急不可耐的樣子，柏汀無奈地收拾東西，隻能跟著一起去。
“給，一人一塊錢，去吧。”雲榮看到倆人的時候，直接遞了錢。
一路上元寶挺高興的，要不是柏汀慢悠悠的，元寶早就竄到戲台子了。
一路上豔陽高照，除了路兩邊小樹的影子，連一絲風都沒有。
真不知道看的啥，看也看不懂，熱鬧就是湊不完。
柏汀又歎了一口氣隻得跟上元寶的步伐。
還別說人真的挺多的，賣衣服買衣服的，擺小攤賣小吃的，賣涼皮餃子的，上麵咿咿呀呀地開場，下麵你逛你的我看我的，好不熱鬧。
“你去學校看時間，兩個小時準時在這點，要不下次不來了。”柏汀看著就要竄不見得元寶急忙約法三章道。
元寶回了一下頭，不知道聽沒聽見，紮進人群裏很快就不見了。
柏汀捏著手裏的一塊錢並不打算花掉，一毛的帶色糖水已經不摻了，衣服啥的也沒啥光，肚子也不餓，找了個陰涼的地方，遠遠地往戲台子上看，聽不懂看個熱鬧挨過時間算了。
柏汀四處看了一遍，沒看到元寶在哪，也沒看到認識的人，原想著這裏就是小學，說不定能碰上龔老師，看了一圈沒有也就不再張望了。
台上黑臉正直的是包公、白臉落魄的是小生，花臉奸相的是惡霸，花枝招展的是大小姐，旁邊跟個這花花綠綠的丫頭，大熱天的畫著紅妝，穿著幾層的戲服，以前是最熱鬧的時候，現在幾乎上都有個電視，也就不稀罕這些唱戲的，不過是帶動了各路生意，圖個新鮮，總得老說還算熱鬧。
柏汀一個人看了一會實在沒意思，就找個地方坐著。不知怎地猛地回頭，正好看到柏老頭，抓了一把瓜子正在吃，跟別人聊的很是開心，一回頭看到了柏汀。
爺孫倆都有些尷尬感，不知道該不該認。
柏汀對柏老頭印象很不好，剛回來上學，學校要自己搬凳子上學，搬了一個柏老頭的凳子，沒過兩天就來要，當時雲榮怒氣問，“柏汀還是不是老柏家的種？”這句話差點把柏汀嚇哭。後來左鄰右舍的嘴碎，沒少說柏老太不認識孫女的事，也打那起，落了印象，要不是建國壓著，大年初一也不想去拜年。
柏老頭和柏老幺分了家，隻留了兩畝地，不夠老兩口吃，就倒騰著做點賣醋的生意，整日裏推這個三輪車，上麵裝上兩桶醋，滿村子轉悠，有時候還去鄰村轉轉，也算是有個營生。
剛回來頭一年雲榮聽到有人嘴碎說柏老頭隔幾天就會把上好的醋給老三和老幺家，雲榮也張嘴要，是柏汀去打的，結果回來就拎了一瓶酒瓶，剛到家雲榮就把酒瓶子甩了，連裏麵的醋也不要了。
後來柏老頭晃悠到雲榮跟前，雲榮二話不說就往池塘裏推，柏老頭野不弱，拿著秤杆子就讓雲榮身上砸，因為是大早上，人都還沒出來，雲榮一邊打一邊喊，不一會就好些人出來看熱鬧。
柏汀也是虎的，害怕雲榮吃虧，從出來從柴火堆裏抽出一個長條就遞了上去，雲榮拿著長條狠狠抽了幾下柏老頭，才算報了仇出了氣。
從此以後，柏老頭繞著走，柏汀對這個爺爺也留下了壞印象。
柏老頭旁邊的老頭大聲說著，“老柏頭，這不是恁孫女，咦，長得好看。”
柏婷聽了立馬把臉轉過來，生怕那老頭再說什麼。
柏老頭笑了笑，沒說話，又開始嗑瓜子。
“咦，恁這老頭，自己嗑瓜子，不給恁孫女啊，要是那兩家不得收拾恁這個老頭子。”那老頭又說道。
柏老頭動了動，走到柏汀跟前，說了句“給，吃吧”，把手裏的瓜子塞到柏汀手裏，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柏汀有些愣住，說心裏話自己是不打算認這個爺爺的，不管是不是雲榮做得不對，我當初可是看清楚爺爺趁沒人使勁打了媽媽一下後背，媽媽就哎吆哎吆地喊了出來，也是因為這，我才站出來遞條子的。
柏汀把瓜子裝進了口袋，沒有吃，拍了拍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過了很久，柏汀等著急了，趴在小學門口看時間，算著有兩個小時了，就站在路口來回張望。一直等到戲散場，很多人趕著回家做飯，元寶才一竄一竄地出現，柏汀瞪了一眼，轉身走在了前麵。
一路上都不說話，直到進家門，柏汀才回頭看了一眼元寶。
“回來恁晚啊，看一會不就行了，還得等到散場啊？”雲榮看到柏汀，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
柏汀頓了一下沒說話，走到壓井上打水洗手，然後走到灶火，目不斜視誰都不搭理。
元寶也很識趣，跟在柏汀身後，柏汀幹啥就跟著幹啥。
“吃飯吃飯，餓死鬼脫成啊，沒有做飯。”雲榮看著柏汀突然怒火升級。
柏汀回頭看了一眼雲榮，小聲說了句，“我做。”
“做啥做，沒有東西吃，還得管戲子吃飯，不能吃饃。”雲榮走近了朝著柏汀怒吼道。
“二姐，你別說了。”元寶偷偷拉著柏汀的衣服勸道。
“當什麼好人啊，都跟你說了，倆小時回來，可你呢，不散場不回來，咱媽說的不是你嗎？”柏汀也爆發了，衝著元寶大吼大叫起來。
“說你弟弟幹啥，不還是你不回來，叫你去的意思就是看著弟弟，你幹嘛了。”雲榮壓根不管原因，衝著柏汀就吼道。
柏汀也生氣了，使勁拍了一下灶火門，誰也不看，扭頭進去了西間。
“要上天啊，還不能說了，回來晚就回來晚，還怨你弟弟啊，他都沒說話，能得你。”雲榮似是不解氣，站在西間門口持續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