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下雪了。”
“哪，我看。”
“真的，下雪了。”
“看啥看，冷都冷死了，窗戶關上。”
“就是，不就仗著學習好，恁開窗戶高興，俺幾個快凍死了。”
柏汀和王雪琴總會提前起床，自從上次淋雨跑教室之後，就每天出來之前先趴在窗戶上看一下再出去，今天看到大學有些激動，就喊出了聲。
王雪琴拉著柏汀的手出去了，宿舍裏晚上固定時間熄燈鎖門，早上總會提前一個小時開門，柏汀也是有次上廁所無意間往外看了一眼才發現的，不得不慨歎高三高四的學姐門用功，晚上樓道裏好書，早上又是第一批起床的，吃飯的時候卻總是排在最後。
剛下樓，柏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雪花紛飛的挺美，可落在身上的時候也是真涼，尤其是鑽進褲筒裏的北風，似要刺透皮膚直擊骨頭縫，這天能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真是很需要勇氣。
教室的門開了，不過沒有人，柏汀和王雪琴坐到座位上，各自拿起書準備讀，學文的幾乎每科都要背，就連數學公式也得背，老師雖不要求，做題的時候不管會不會，多套一些公式總能有點啟發，這是柏汀的經驗，也是回回考年級前十的秘訣。
其實，張德亮李校生他們學理也要背，除了背課文單詞，物理公式也會拿來背，不過是不說出來罷了，隻有那些半吊水平才會對背誦嗤之以鼻。
柏汀背了一會，腿腳實在冷的不行，就站起來一邊跳腳一邊背誦，反正隻要是學習，老師也不拘風格，課堂上保持紀律就行。
這個星期能回家，雖說一路坐公交回家，但下車到家那一截路也是夠冷的，不過柏汀還是打算不穿秋褲，學校裏的學生就是這樣，寧願凍到哆嗦，也不願意穿秋褲。
下公交車的時候，大雪還在簌簌飄落，看來是要好好下一場了，柏汀緊了緊衣服，不自覺地吸了一下鼻子，總感覺家裏比縣城更冷。
“柏汀”。
柏汀有些詫異地回頭看，這聲音是龔老師的，想想自從開學以來就沒再見過麵，有小一年了，上個學期贏回了陳老師，這個學期都高二了，每次回來都匆匆的，回了家也是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又走了。
“龔老師。”
“嗯，過來吧，恁姨弄了好吃的等著哩。”
柏汀聽了開心地跑了過去。
“慢點，別摔跤了。”
“摔不了，就算摔了就當是拜早年了。”
龔老師有些無奈地看著奔過來的柏汀，走到跟前的時候還是伸手扶了一把，提了一下書包，心想都是背得啥這麼重，還能跑這麼歡。
“小汀，來，快來。”
“龔姨，龔姨。”
“聽見了，張嘴喝涼氣，快進屋烤烤。”
柏汀丟下書包，就往龔姨跟前湊，伸手攔著有些呆住了，龔姨咋變矮了。
“過來吧，恁姨炒花生了，等著恁哩。”
“是啊，今個一早恁老師就叫俺炒，說是下半晌有個嘴饞的回來，老婆子俺啊，一算可不是，有個饞貓會來。”
“龔姨，不帶當著麵說的，我就是想龔姨了。”
“嗯，是的，快出吧，等回去的時候再拿點，姨給恁都裝好了，叫恁老師送，這麼一截路，又冷又滑，有個人一起好些。”
“好啊，龔老師同意就行。”
柏汀嘴裏嚼著，手裏剝著，麵前烤著火，再幸福也不過如此，有人在意，有人寵著。
“柏汀，差不多時間了，等會家人要擔心了，來，俺送恁。”
“恁真送啊，外麵可下雪了。”
“嘿嘿，恁這閨女膽子大了，敢開玩笑了，好啊，姨急得恁第一次來還有些架拘，現在好啊，姨這冷冷清清的，恁能多來才好哩。”
“嗯，姨，我來，每個月來一次，你可嫌煩。”
“好啊，姨等著，給恁做吃的，下回蒸麵條，再下回包餃子，好不，恁說，想吃啥。”
“姨，我不挑嘴，啥都行，想想就饞。”
“好了，得走了，等會天黑了。”
“那個拿了嗎？”
“拿了，地上上凍了，騎不了電動車，隻能走路了，走吧。”
“嗯，好。姨，我走了，下個月我就來了。”
“好，等著恁哩。”
“姨，您別出來了，我走了，身體好好是哈，小汀會想您的。”
“嗯嗯，好好好，姨身體好著哩，小林啊，送到家知道嗎，天不好，一個人不放心，啊。”
“哎，知道了，恁待在屋裏吧，別出來了，太滑了。”
“姨，拜拜，拜拜。”
“好，去吧，慢點，別摔了。”
柏汀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又趕緊轉過來，隻覺得這次見龔姨老了很多，想張嘴問龔老師，一扭頭卻看到了龔老師頭上好像有白頭發了，不知道是雪花襯的，還是真長了，想伸手摸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一路走一遍扭頭看，心裏期待著那根“白雪”快點掉下來。
“看啥哩？”
“沒，沒啥，龔老師，你現在帶初幾啊？”
“初三，現在固定初三了。你怎麼樣，跟同學相處好嗎，受老師器重嗎，恁上回說寢室有人欺負恁，現在咋樣了？”
“都好著呢，沒人欺負我，我可是小辣椒，又尖又辣，不好欺負的很，還是語文課代表啊，老師們都沒換，同學倒是來回換了不好，學校實行淘汰製，考試好就留下不好就轉班。”
“恁怎麼樣，有壓力吧？”
“還好啊，就是現在抓得比較緊，現在基本上高三上學期的都學完了，準備學下學期的了，然後就是初中的，再之後就是考試考試。”
“能排到多次名？”
“差不多年級前十，就有一回降了兩名。”
“還是要多努力，最好是前八前五，這樣才能上重點，將來才不愁工作。現在不包分配了，恁知道嗎？”
“嗯，我聽我媽說了，當老師也不保分配嗎？”
“老師這個職業相對好一些，但是恁也不一定就是當老師啊，外麵世界很大，恁也沒啥負擔，待在大城市也好。”
“我沒想這麼多，高考要是考上了，就上個師範，要不然就學文，其他的我也不感興趣。”
“行，都行，還有一年半，多努力多加油，高考了找俺給恁參謀報學校的事。”
“嗯，好，龔老師，你記住了，到時候幫我好好參謀一下。”
“行。這段時間有不會的嗎，地理趕上了嗎？都可以問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