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摸底考試和月考,柏汀已經練的銅牆鐵壁,再怎麼考試都不會出現疲態,在這種高壓情況下,終於迎來了五一小長假。高三高四是不放假的,本來高二隻放兩天,後來又通知放全假,加上周六日正好七天。
柏汀回來的第一天沒出門一直寫作業,現在雲榮已經不要求柏汀幹農活了,加上現在流行打藥,建國前段時間回來把所有的地都打了農藥才走,雲榮都沒啥活幹,隻是把過年沒剝完的花生種剝一剝,也就用不上柏汀。
第二天柏汀找了理由說自己眼疼,得出去看看綠色,正好陪張老太一起上山放羊,雲榮沒多想就同意了。
柏汀一路上聽著張老太講大蟒蛇的故事,一邊朝前頭村張望著,星期五回來的時候跟龔老師約好上山的,不知道這會出門了沒有。
小時候跟張老太一起睡覺的時候,張老太就愛在睡覺之前講大蟒蛇的故事,那時候整夜捂著頭,生怕真有大蟒蛇找自己,現在聽來挺搞笑的,要是真有大蟒蛇,別說捂被子了,就是躲在床底下也藏不住。
張老太本是趕著羊去林子裏的,柏汀偏說挨著前頭村的草更好,就趕著羊來這邊了。剛到地方,張老太就碰上熟伴,倆老太聊的熱火朝天,柏汀就拿著地理書看,抬頭看看天,回頭看看人來沒來,再比劃比劃書本。
張老太以為柏汀是學習的,就悄悄趕著羊走遠了一點,找了個陰涼地方和人聊天。
“柏汀。”
“龔老師。”
“來很久了吧?”
“沒有,剛來。”
“好,拿這麼多書?”
“嗯,現在已經把高中的內容都學完了,地理最薄弱,想著趁假期從高一開始,都看一遍。”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俺就在這,恁先看,有不會問,俺給恁串一串,這樣就清晰很多。”
“好。”
柏汀繼續看剛剛掀開的一頁,隻覺得頭上的太陽突然暗了很多,抬頭看才發現是龔老師的大手擋著了,柏汀一時間有些發愣,明明認識這麼多年了,從沒發現龔老師的手那麼大,連在一起竟然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怎麼了,看吧,太刺眼傷眼睛的,恁都戴眼鏡了,再不注意以後就是個小瞎子。”
“嗯。”
“去那吧,那太陽小一些。”
柏汀跟著龔老師手指的地方挪了過去,龔老師挨著坐在旁邊。
柏汀看了一會,深吸一口氣,突然想到自己這樣會不會太耽誤龔老師時間。
“龔老師,你要是有事先去忙吧,我看一遍然後標記出來再問。”
“咋了,有壓力了,不是說好一起的嗎?”
“嗯,我就是,就是……”
“別就是了,好好看吧。”
柏汀又不敢說話了,隻覺得臉和脖子都有些燙,手心也出汗了,不知道是脖子垂的太久了,還是有蟲子爬上了後背,隻覺得哪哪都不對,悄悄的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好難受。
“咋了,有蟲?”
龔老師說罷就伸手輕輕在柏汀後背上摸了一遍,疑惑地說了句,“沒蟲啊?”
“嗯,就是有點癢。”
“是不是該洗澡了。”
這句話叫柏汀瞬間臉爆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為了今天的“約會”,昨天晚上趁雲榮出去的時候,洗了一個涼水澡,五月天雖說不冷了,但溫度還沒上來,凍得柏汀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又怕感冒來不了,洗了澡就捂了一雙冬天的厚被子,半夜裏又給熱醒了,又喝了一杯涼水才好些,這會就算沒有香味,至少也不臭。
“說著玩了,真生氣了。”
柏汀低著頭,淚珠滴落在鼻尖上,鼻涕也流出來了,隻得使勁吸一下。
“柏汀,小汀,真哭了,別哭別哭,恁龔姨知道了,得拿著跳水的扁擔攆我半個村子打。”
“哼”,柏汀又有些忍不住笑了。
“好了,別哭了,恁老師俺可沒啥哄女孩的本事,也沒哄過,身邊就恁一個半大不大的女孩,要不,恁教俺該咋哄,行不行?別哭了,啊,再哭的話,隻能抱起來哄了。”
柏汀嚇得趕緊直起腰,吸了一下鼻子,帶著怒氣回道,“不用。”
“嘿,就知道恁是個強脾氣,好了,是俺說錯了,看著恁扭來扭去的,不專心,就說了這麼一句,以後不說了,好好看吧,有不會直接問。”
柏汀擦了擦眼淚,挺直了脊背,繼續低頭看書。
“恁這樣不舒服啊,要不靠那棵樹上,怕有螞蟻爬上身的話,俺背著,恁靠在俺背上。”
“不用。”
柏汀沒抬頭回了一句,隻是身體往旁邊樹上挪了挪。
“恁看恁,害羞了不成,咱倆認識多少年了,恁吃了俺家多少花生,靠樹就靠樹,好好靠著,低著頭對頸椎不好。”
柏汀下意識摸了摸後脖子,低著頭是有些難受,看了一眼龔老師,沒敢抬頭,隻是看到了中間腰部和擺直的大腿,使勁挪了挪,靠在了樹上,真的比剛才舒服的多。
沒想到的是龔老師也挪了過來,一下子躺在了柏汀旁邊,用手支著腦袋,閉著眼睛睡了起來。
柏汀有些震驚地看著,看著看著仔細觀察起龔老師的鼻梁來。在家的時候,不小心聽到雲榮跟鄰居聊天,說男人鼻梁高好看,龔老師的鼻梁雖有眼鏡壓著,但看得出是真的很高挺。膚色也白,沒有胡茬,幹幹淨淨的。又有些好奇眉毛是不是描過,雲榮每回出門都愛描眉,黑突突的說不上好看,龔老師這眉毛很濃,還有些粗,配上大眼睛真的很好看。比起村子上那些歪瓜裂棗,就是天上的文曲星。
“文曲星,真好笑,被老媽傳染了。”
“恁說什麼?”
“啊,沒有,我沒說話,就是看書。”
“嗯,好,有不會的問,先眯會。”
龔老師說罷翻了一個身,臉朝外,但身體卻更靠近了,就擱了幾棵小草。柏汀下意識地想旁邊挪,但身體卻被定住了一樣,愣是沒挪動一分,隻是心又開始狂跳不止,再看書上的字,都想蝌蚪一樣,遊動了起來。
柏汀清了一下嗓子,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越看越感覺文字會跑。
“怎麼了?”
龔老師側過來,肩膀壓在了柏汀腿上,雖然隻有一點點,但柏汀還是不自覺地彈動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學不好啊,學習要勞逸結合,要不然放鬆放鬆?”
“嗯,好。”
“行,跟恁講個故事。”
“好。”
“就這一屆學生裏有個女生,挺像恁的,學習勁像,個頭也差不多,特別喜歡較勁,有一回朱老師有事一天沒來,他就跑到俺宿舍門口敲門,俺一開門她就跑進來了,直接坐到床上,腿一蕩一蕩的,好自在,跟自己家一樣。柏汀,恁說說咋有這麼大膽的女學生。”
“嗯,大膽。”
“恁是咋了,不想跟俺說話了?”
“不是,就是不知道怎麼說。”
“想說啥說啥,想幹啥幹啥,現在俺又不教恁了,頂多算是朋友,對吧?”
“不是,是老師,是朋友。”
“那恁說說是啥老師啥朋友?”
“嗯,就是,地理,要不是你,我也學不到這個程度,還有就是,朋友,我挺想你的朋友。”
“評價這麼高,那個女生啊,朱老師一來,俺就跟朱老師反饋,希望朱老師能教育教育,男老師宿舍,還是床上,咋能說上就上,恁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