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山口口岸隻有一家照片衝洗的商店,就在李誌東上班的必經之路上,艾則孜和李誌東上班的時候,將膠卷交給了照相商店,照相館的工作人員表示,三天後就可以來取相片了,李誌東暗暗打量了一下這家照相館。
就在艾則孜將膠卷送到照相館洗相的第二天,照相館發生了一起小型的火災,暗室裏的一部自動顯像機器在運轉的時候,發生了火災,很不幸的是,所有在暗室裏的那些照片都無一幸免。
晚上的時候,艾則孜不住的和妻子談論著這次的火災,還說要不是口岸消防隊及時趕到,整個照相館就都被燒毀了,唯獨李誌東在一旁看著電視,一言不發。
天色微微變暗一些的時候,艾則孜的女兒熱娜才回到了家,熱娜幫助一位同事準備第二天將要用的教學圖板,所以回來晚了,不過,卻正好是吃晚飯的時候,艾則孜的妻子擺好了一桌菜以後,四個人坐到了桌前,艾則孜還在和妻子說著照相館的火災,“我們下班的時候正好從那裏路過,滿地的玻璃碎片,照相館的老板正在收拾哩,對了,女兒,你也聽說了吧,咱們口岸可是不大的地方啊。”熱娜點頭道:“我們幼兒園的一個老師聽說了這件事情,就和我們說了,那個老板可真是不小心啊。”李誌東輕咳了一聲道:“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那個老板的損失也是很大的。”說著,李誌東抓起一塊饢放到了嘴裏,嚼了起來,熱娜歎了口氣:“可惜我們照的照片都沒有了。”李誌東忽然被卡住了嗓子,大聲咳了起來,艾則孜急忙拿過杯子,倒上一杯奶茶遞給了李誌東,讓他壓一壓嗓子,李誌東大口的喝了下去,喝完以後非常的不好意思:“我吃的太急了,實在是失禮了。”艾則孜哈哈笑道:“沒關係,老伴,快給誌東在倒一杯奶茶。”不知什麼時候,‘誌東兄弟’變成了‘誌東’,這會不會意味著李誌東在艾則孜家的身份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呢。
吃完了晚飯,李誌東便沒有直接上樓休息,他在樓下跟著艾則孜一起看著電視,電視台裏的節目都是些維族節目,多數的時候都說維族語言,就連兩個說相聲的演員也是用維族話說的新疆人的笑話,李誌東完全聽不懂,可艾則孜看的‘哈哈’大笑,於是,李誌東也就跟著傻笑,即便他根本不知道演員們說的是什麼,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誌東卻機械的跟著艾則孜笑就笑,艾則孜問道:“誌東啊,你想看什麼台什麼節目就說,遙控器給你...”李誌東搖頭道:“不用了,您看的這些節目我都喜歡,我這也算是入鄉隨俗,多學點咱們這裏的當地話和風俗習慣,對我也是有益處的...”艾則孜和妻子相顧一笑,李誌東暗叫不妙,這兩個人都誤會了,想解釋,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難道告訴他們自己是來辦案子的?所謂解釋就是掩飾,說的多了,反倒更說不清楚,於是,李誌東索性就不說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樓上,上麵一片漆黑,李誌東起身道:“站長,大嬸兒,我上樓休息了。”一聽說李誌東要上樓休息,艾則孜和妻子一麵點頭一麵卻是微微帶笑,就像是看到了頭一次來見嶽父嶽母的毛頭小子。
李誌東上了樓本就應該徑直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可他卻停了一下,看了看熱娜的房間,不知為什麼,李誌東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來打破眼下的這種情況,就在他遲疑的時候,熱娜的房門打開,熱娜走了出來,“我以為你睡了。”李誌東就像是個被抓了現行的小偷似地不敢直視熱娜,熱娜微微一笑,站到了李誌東的麵前,熱娜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袍子,有點像上世紀80年代的睡衣,可這袍子明顯帶有新疆特色,應該是一件民族服飾,那袍子在微風的吹拂下,輕柔的打在熱娜的身體上,使她的身軀在白色的袍子下若隱若現,李誌東甚至看到了他本不應該看的物件,他急忙移開自己的視線,熱娜卻走得更近了,“有什麼事嗎?”李誌東問道,熱娜微微一笑:“今天照相館著火了,我們一起照的照片都燒沒有了。”李誌東惋惜道:“真是可惜啊,我們剛把膠卷交給他,照相館就著火了,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沒關係,以後照相的機會有的是。”熱娜輕輕道:“確實很可惜,你真的很失望?”李誌東回身道:“當然,這是我和你,和你的家人們,和艾則孜站長的第一次合影,我本打算留作紀念的。”一道金光在李誌東的麵前一閃,熱娜拿了一個金色心形項鏈在李誌東麵前,那項鏈的樣式很古老,像是有60-70年曆史的模樣,應該是古董了吧,那顆心形掛件引起了李誌東的注意,難道真的會是那樣的掛鏈?李誌東不敢往下想,熱娜打開了那心形掛件,一切如李誌東心底所料,那掛件裏果然有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合影,隻有兩個腦袋的合影,一男一女,女的正是熱娜,男的,李誌東天天能看到,就是他自己,這正是他和熱娜的合影照片,這張本不該存在的照片竟然就這樣出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照片不是都燒了嗎?”李誌東的聲音有點微微走音。
“我回來的時候,特意去了一趟照相館,照相館的老板正在收拾屋子,我跟他說了情況,他在被燒毀的屋子裏又找了一遍,終於找到了這個,不過大部分已經燒毀了,隻留下一點,我就拿了回來,經過裁剪,放到了這個項鏈裏。”熱娜一口氣將整個過程說了一遍。
李誌東看了看照片:“能保存下來還真是不容易啊。”
“那可不,這張照片是壓在了一塊石板下才保存了下來的,怎麼樣,好看吧。”熱娜的表情並不是在征詢李誌東的意見,她要的是肯定的答複。
李誌東隻好點了點頭,熱娜微微一笑道:“這個就送給你了。”
“送給我?那怎麼好意思啊,謝謝你啊。”李誌東有點出乎預料,不過,他並沒有拒絕,而是直接表示了謝意。
熱娜幫李誌東把項鏈戴在了脖子上,李誌東用手撫摸著心形掛鏈,臉上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了,熱娜則高興著回了自己的房間,李誌東看著熱娜遠去的背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轉眼間,就到了阿不力孜約定時間,李誌東再次來到了博樂市,與上一次不同,李誌東這一次是自己開著車來的,‘阿達來提工藝品店’還是恬靜的在路邊接待者來往的遊客,李誌東走進小店,有一男一女兩個遊客模樣的人正在店裏選購紀念品,阿不力孜在一旁講解,他看到李誌東一進來,便微微給他使了個眼色,李誌東微微點了點頭,佯裝也是來光顧的客人。
等阿不力孜送走了兩名客人,先是走出店四下看了看,才匆匆的關上了店門,掛上了屋內裝修的牌子,李誌東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並照阿不力孜的手勢,跟著他進了內室。
內室裏並不大,卻堆滿了各色的彩線和木頭,桌子上還有尚未完成的手工製品,這應該就是阿不力孜工作的地方,阿不力孜坐在了桌子後的一張椅子上,並示意李誌東在他的對麵坐下來,李誌東將他對麵的凳子上的東西推到地上,才露出了凳子的本來樣子,李誌東一屁股坐到了上麵。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李誌東喜歡直接一點。
阿不力孜看了看李誌東,就像是第一次見李誌東一樣,“你來博樂市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來做什麼不需要向你報告,你隻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你要找的人不是普通人,他很可能是某個組織的人,你應該知道,那個組織的來頭並不小。”
“看來你並沒有查出什麼來嘛。”
阿不力孜微微一‘哼’,似乎李誌東的懷疑根本不值得他一駁,“我隻是提醒你,年輕人,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對方是吃人的怪獸,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你最好離這些人遠一點。”
“就算他是洪水猛獸,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翻江倒海的猛龍?”李誌東說的輕巧,臉上卻滿是自信。
看李誌東自信的模樣,阿不力孜微微一笑:“看你這麼自信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究竟是你真的是翻江猛龍,還是無知者無畏呢?”
李誌東哈哈一笑:“在我看來,這二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還是據實說吧。”
“這些消息我可是動用了不少關係才得到的...”阿不力孜不忘最後為自己抬抬身價。
李誌東很明白他的意思:“我是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