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平把目光收回到手機屏幕上，也不知春晚看進去了幾分。宋海瑤有瞬間心軟，她覺得張修平在某種意義上還是有些可憐的。她想揉揉他的頭，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默默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新的小品沒有把他逗笑，他的神色黯淡下去，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膝蓋，半晌才開口道，“不用可憐我”。
還是一點都不坦誠！如果他現在願意敞開心扉，宋海瑤一定會是最好的聽眾，可惜他沒有。宋海瑤也不便再問，有些越界。
“誰會可憐你啊！”宋海瑤假裝氣鼓鼓的轉頭盯著電腦上的病例，“我六點半就要從家出發趕地鐵，你有我可憐？”
張修平實在沒想到，他離普通生活太過遙遠，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那你住的近一點？不行我給你找個房子？”
宋海瑤瞪大了眼，趕緊搖頭，“胡說八道什麼呢？才不要！房租很貴的！”
他輕笑一聲，“跟我客氣什麼？”，一時間感覺放鬆了，從剛剛的糾結情緒中走出來喘口氣。這麼多年，還是宋海瑤最能治愈他，也凡事最能刺激到他。他抬頭看著她的臉，“明天我就出院了。”
“對了，正好現在把出院記錄簽一下”，宋海瑤沒空感慨什麼，直接拿起了簽字板，“現在簽了明天就不用再叫你過來了。”
“……無情”，他臉色陰了一下，還是乖乖簽上名，“我就不該指望你這種理工女說什麼好聽的話。”
“誰管你啊？”宋海瑤覺得好笑，將出院記錄打印出來給他，“前天複查的CT炎症消散大片了，院外繼續吃一盒左氧氟沙星，記得半月後再複查個CT看看。”
“複查CT？還來這嗎？”張修平沒想到竟然這麼麻煩，盯著出院記錄仔仔細細閱讀，卻發現看不明白上麵大片的檢驗結果。
“不是啊，你去哪裏複查都行。你不是在上海麼？在那邊拍CT就好”，她剛說出這句話就忽然意識到不對，後悔了。張修平呆呆的腦子敏銳的捕捉到他在意的信息，沉默幾秒後，他聲音有些顫抖，“你知道我在上海？”
宋海瑤沒法否認，僵硬而機械的點了點頭，“你的工作室IP就顯示那裏…”他的微博IP也顯示那裏，不過這半句宋海瑤沒說出口。
宋海瑤貌似很灑脫，她的生命一直豐沛而充實，有事業有學業有科研有朋友有家人……張修平有時候覺得戀人也隻在她生命中占據一小份，倒不是說她不夠愛，隻是有些人天生就對目標過分明確。她每一步都走的堅定又理智，就連離開也沒有大吵大鬧。他無數次在徹夜難眠的夜晚想象宋海瑤是否也有過一絲不舍，現在他好像得到了答案。
就算戀人隻在宋海瑤心中占據一個角落，但那個角落碎裂的時候，她背地裏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她並不怎麼看社交媒體，卻在分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關注著他的動向，像是觸碰發炎的智齒，在疼痛中尋找心碎的快感。
“難為你了，還要關注我。”他一下子又耀武揚威起來，嘴角扯出頑劣的笑，“早說嘛，這麼想我就打個電話。”
“…得了吧你”，宋海瑤看他得意洋洋的賤樣恨不得揍他一拳，“很晚了，去休息吧。”
“才十點呢！你不是上夜班嗎？我再坐一會兒。過年我一般都守歲”，他本來就失眠，回去還不如在這多和宋海瑤聊聊天。